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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忧喜(四)(2 / 2)

全然都不是,太夫人听完了,也是和妙姐儿初听的时候一样,只是沉吟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象朱明一听到方氏这样说,就一口否决了一样。太夫人觉得也透着点儿怪。

好象要分家的前兆一样朱明和朱辉都是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吃来用去一家人花来花去都是朱宣的。

现在长大成人了,自己手头有了私蓄就要置办私产,想来想去还是有点儿怪,家里样样都考虑到你们,不要你们的一分俸禄,你们长大了还是托了家里才存了钱,马上就要买园子。

太夫人看了妙姐儿倚了身边坐了,只是看了自己,笑道:“她要买园子也不是不行,自己私下里买好了,不是说了,收拾好了请了我们去。又多了一个玩的地方了。不过明哥儿不同意,我是不能去说这件事情,小夫妻自己商议吧。”

然后太夫人交待了妙姐儿:“这跟你有私产是两回事。”一家子人吃用都是儿子的,朱宣在外面给妙姐儿置办了多少,当然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也不能比不能说。

沈玉妙这一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微微颦了眉,象是有点儿奇怪,朱明朱辉长大成了人,家里的负担一分也没有,私下里存了钱就办私产,不知道表哥会怎么看。

然后是姨娘的事情,太夫人让人重新换了茶和点心进来,笑道:“我们说话儿,你们外面听使唤就行了。”看了太夫人那表情,象是要说什么事情。

拿了一块点心在嘴里慢慢咀嚼了的妙姐儿看了太夫人眉头微促了,象是在想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一样,等到太夫人开了口,果然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来往的亲戚们都说我对姨娘宽厚。孟姨娘和叶姨娘是我亲手挑选了的,所以对我也还尊重,当然跟别人家里那些狐媚子不一样。”

太夫人眉间的神色一直是沉思回味的:“那一年,我家里犯了事,我的年纪倒比你现在要小一些。****之间,家里来了多少兵,东西都抄走了,剩下的粗使东西都砸碎了。你见过你表哥的兵,你就应该知道当兵的有多粗野。”

沈玉妙点了点头,表哥一看了他的兵,眼睛里都能笑出来,象是再粗鲁一些朱宣才会喜欢。

太夫人仍然是沉浸在往事中,眼睛只看了几上那一炉沉香淡淡的香雾,轻声道:“我时常对了你表哥说,也要约束一下有规矩。我那个时候遇到的全是粗野的人。

抄完了重要的东西上了册了,余下的就一抢而空,粗重的就砸,看了丫头生的好的,在院子里没人的地方还要摸一把。我就亲眼看到了一个丫头哭哭啼啼的投了井。”

太夫人端了茶啜了一口,道:“树倒猢狲散啊,这话比自己虽然不中听,可是实在的很。”沈玉妙专心专注的在听了,已经猜了出来下面会是什么事。

“前几天僻了三间房在外宅那一侧给我们住了,说是等定罪。天天都有兵来骚扰,最后一天,说是定了罪,几个见过了我的士兵就不客气了,几个人就冲到了我房里来。是我父亲的一个老姨娘拼死护了我逃了出来,家里抄得一分也没有了,她贴身抹胸里藏了一点散碎银子给了我。。。。。。”

说到了这里,太夫人象是说不下去了,妙姐儿脸色肃穆了,站了起来给太夫人重新添了茶捧给了她。

太夫人这才一笑,声音恢复了爽利笑道:“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姨娘也是人。我以前也是不待见她们,摆姑娘的谱,这姨娘里头也有好有不好呢。

明哥儿和辉哥儿房里的人是我和孟姨娘看了挑选的。”太夫人说到了这里,看了妙姐儿笑了:“我给你表哥挑的也有,他自己不要有什么办法,只是外面野去,愿意外面找了两个来,我现在听了在家庙上还算安份。现在是你表哥当家,你京里房里没有人,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再不为这个操心了。”

然后轻声叹了一声笑道:“心都操碎了,不过才四个孙子。”沈玉妙忍不住笑了,道:“母亲,两位弟妹再生了孙子就多了。”

然后问了太夫人:“那位护了您的老姨娘,母亲后来想来是要接了来的?”太夫人看了妙姐儿一脸的诚挚,笑道:“妙姐儿心最慈软,孟姨娘就是老姨娘的娘家侄女儿,老姨娘一直养在了京里,在你来京前的前两年西去的。棺木是下葬在了咱们的家庙里,你不是每一次都要上香的吗?”

沈玉妙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一大堆灵位去上香,哪里一一看过来,现在再想了,自己初进京来,孟姨娘叶姨娘不敢让朱明朱辉,文锦书锦跟自己多接近,原来只是怕表哥。

太夫人喝了一口茶,笑道:“所以啊,小夫妻房里的事,别人是管不了的。亲戚们有时来,有人说你表哥疼你,也有人问了王爷房里为什么没有人,我都说我不管小夫妻房里的事。”

这话沈玉妙也偶然听过一句、两句,她红了脸对太夫人道:“我知道别人说我不贤惠。”房里没有人,就是不贤惠的证据了,别人会说,连个人都容不下。

太夫人又是一笑道:“买园子的就买好了,我当作不知道,等了请我去,我再说知道了。房里不安生,我也装作不知道,等到闹到了我面前,我再说知道了。就是你也是一样。”

沈玉妙吃吃笑了,道:“知道了。”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最后一件事情:“母亲这里有干的鹿血,给我一些。”

太夫人就喊了刘妈妈来,取了一些包好了拿出来,这才对了妙姐儿道:“六房里的梁氏问我也找过几次,前几次给她,后几次我就回了她了,吃这个又不保管生儿子,都是你生儿子又喝这个的原因,弄得这鹿血也成了抢手的东西了。”

沈玉妙更是要笑了,说了一句:“因我而洛阳纸贵了。”太夫人认字不多,也听不明白。这一会儿只是问了妙姐儿:“说要给端慧买一个园子,去看了几处,我闲了也去看看去,这女儿的嫁妆是要早办的好。就是明哥儿辉哥儿有了,我也是一样会办的。”

婆媳两个人开始闲说了几处,这事儿刚开始提,妙姐儿还没有去看,只是听人说了几处,太夫人问亲戚们打听了一下,也拿出来说了一下。

沈玉妙才拿了鹿血回房里来,先让人回了朱宣,去请医生来,再让人去请了方氏来。。。。。。

如音下午带了人在院子里看了收拾了,去年的菊花死了的看了人拔去了,葡萄藤蔓该扯去的也扯去了。

沈玉妙上午听了两段故事,孩子们又都不在家,午睡起来闷闷的,抱了白雪在廊下站了,看了小丫头玩闹着,一面在年纪长一点儿的姐姐喝斥下再重新帮忙去整理花草。

外面走过了申氏,家常一件黄色大花朵有衣服,头上戴了玉簪子,走了来与大嫂并肩站了笑道:“我也叫我院里的丫头们收拾院子呢,虽然花儿匠来了他们有人手修整,不过看了她们这样玩闹,也觉得有趣。”哪里是整理院子,分明就是在玩,左拉一根,右扯一棵的。都笑得不行。

这一位就不说自己的烦难话,沈玉妙有了精神,让丫头们搬了两把镂空雕花的椅子出来放在廊下,抱了猫与申氏坐在廊下说了种哪些花最好。

一说到种花,申氏轻声笑了,想来是心中喜欢,头上的金步摇轻声碰响了,笑道:“这样的天气再种,不过是桂花和梅花,桂花香,梅花也香。我又想起来了,封地上那园子里,象是有一片桂花林。”

无意中申氏说了这一番话,沈玉妙不由得看了申氏一眼,见她笑眸发亮全无别样心思,才低了头抚弄一下手里的猫,还以为这又是一个要买园子的呢。

刚才劝了方氏,方氏低头不语了,只说了一句:“二爷不同意让买,我自己的私房也不够,只能想一想吧。”及至妙姐儿要帮方氏钱,方氏又说不用了。

申氏看了那枯枝子都一一收拾干净了,平时也收拾,不象今天这样面面俱到,如音在廊下笑道:“这样就简便多了,花儿匠一来,想必是带了花来的,直接种上就行了。”

申氏笑道:“大嫂西山的园子也是要收拾的吧。”一语提醒了妙姐儿,笑道:“过了几天要在那里回请公主和姚夫人呢,不如索性收拾好了再回请,就是天有些凉了也不要紧。射箭就是一身汗了。”

自己说完了话,申氏又脸红了,低声道:“我和二嫂背地也想射一下,只是没有人指点。”朱辉武也不行。

和夫人们射箭赢了有些兴头的沈玉妙笑道:“趁了车青将军还没有走,让他等我西山园子里宴了客再回去,这几天里正好请了他来教我们。不然的话还有钟林将军,朱禄也会,朱禄跟了小王爷们去庙会上了。”

申氏还是红着脸道:“在公主园子里,我看大嫂射的就不错了,不用请外面的人来了,钟林将军是跟了世子的人,跟世子最重要,不用麻烦他了。我们就跟了大嫂胡乱射射算了。”

两个人一直坐到了近傍晚时分,外面一片欢腾的声音:“母亲,”四个孩子一起进来了,手里举了吃的,糖葫芦儿,糖人儿,各样点心。端慧郡主是手里捧了一个小碗举得高高的。

沈玉妙笑看了道:“这是什么?”端慧郡主大声地道:“面茶,祖父带我们去吃面茶。”看了哥哥们手里举的吃的,端慧郡主大声说话了:“母亲要先吃我的。”

正在热闹着,朱宣也漫步进了来,笑道:“外面都听到了说话声,小郡主拿什么好吃的?”刚才往母亲面前献宝的端慧郡主立即转了方向,捧了小碗奔了父亲去了,给他吃了:“父亲吃,面茶。”

申氏赶快对了朱宣行了个礼就回去了。朱宣抱了端慧郡主笑道:“祖父带了去吃了,还要父亲带了去吗?”“要,当然要。”端慧郡主笑嘻嘻地挥舞了小手:“明儿就去。”然后在父亲怀里居高临下了:“今天晚上在这里吃晚饭,再去陪祖母。”

一个不小的锦榻之上,团团坐了两个大人,四个孩子,怎么着都会有些儿挤。朱睿先是要贴了母亲,刚坐下来,就看到闵小王爷用手指对了自己在脸上刮了两下。

毅将军补充了笑嘻嘻:“弟弟说羞羞脸。”朱睿无奈的又坐了过来,得逞的闵小王爷坐了过去,端慧郡主是雷打不动的贴了父亲坐了,看了父亲挟菜,一会儿不给她,就要问一句:“端慧的呢?”闵小王爷就慢吞吞说一句:“羞羞脸。”然后继续吃自己的饭。

四个孩子在房里吃了晚饭,太夫人房里的人就来接走了。世子朱睿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这次回京,世子就有了自己的院子,毅将军不和祖母住的时候就和哥哥住在一起。

房里又只有朱宣和妙姐儿两个人,两个人梳洗完了,靠在枕头上说话。

沈玉妙觉得自己是一只学舌的八哥:“表哥,弟妹们想自己办园子,你觉得可行吗?”朱宣倒无可无不可,道:“可以,只是分家出去不可以。父母亲都在,分出去象什么样子。”人都有私心,自己置办园子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问了:“是哪一位弟妹要买园子?”沈玉妙看了看朱宣,对他一笑,就不回答了。表哥听完了,对方氏的不喜欢会更加一层。

“喝鹿血能生男孩子吗?”两个人静静呆了一会儿,妙姐儿突然迸出了一句。朱宣听了就笑了道:“荒谬,那鹿要死没了。是哪位庸医开的药方?”

看了妙姐儿嘴角边含了笑,朱宣轻抚了妙姐儿,道:“下午你怎么不舒服 ,表哥后来出去了晚上才回来,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声儿呢。”低了头在妙姐儿脸上亲一口:“妙姐儿告诉我。”

“是二弟妹,她说我生儿子,是天天看医生。”沈玉妙懒懒的伸展了一下手臂,一个大懒腰。朱宣也觉得是这样,道:“当然他们也是有功劳的。”

听了妙姐儿还是懒懒的声调:“所以她们也想看,想借我的医生看一看。都想生儿子,说来也怪,她们成亲有几年了,还没有生?”

看医生这件事情朱宣倒是不反对,弟弟们早早有了儿子,做事情更会上心些。朱宣自己是觉得有儿子跟没有儿子是不一样。

两个人一个靠了枕头,妙姐儿伏在了朱宣身上,觉得懒散的,慢慢的一句一句的说着话。夜里的天气稍微有些凉了,窗户都关得紧紧的,福字窗花的倒影儿映在了房里的地上。

“表哥,知道鹿血能生儿子不?”妙姐儿又问了一句废话,朱宣继续笑道:“表哥不知道,表哥不是医生。是哪位医生开的这样的药方?”

沈玉妙一根手指点在了自己鼻尖处,笑盈盈道:“不是医生开的药方,是亲戚们看了我生了儿子,以讹传讹了,现在人人都这么看,去母亲那里找鹿血的人很多。”

朱宣哈哈大笑了,过了一会儿笑道:“看来妙姐儿是要催了表哥去打猎了。”沈玉妙伏在朱宣身上笑道:“表哥说对了,不过我有些担心,怕表哥和淮王又打起来了。”

听了朱宣随口道:“是表哥又要揍了他,什么和他打起来了。”沈玉妙继续说自己的鹿血:“猎来了鹿给端慧喝一些。”

“你都是灌下去的,端慧我看也难喝得下去。”朱宣适时取笑了道:“那么小的孩子补的太早了些。”

房里偶然有一声:“倒茶来。”如音就进去了送了茶,王爷王妃在房里呆了,一进去就可以感到情浓的很。

星空里星星越多,夜风就渐冷了,如音看了院子里几处老树根儿,这才想了起来,让朱禄把这些弄出去,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来。

“去找了朱禄来,今天收拾的粗重家伙,让他收拾了去。”如音板了脸喊了一个小丫头去找朱禄。

不一会儿朱禄来了,轻声抱怨了:“随便找个人不就收拾了,都等着我来。”一面说,一面收拾了。

这个时候,房里传来了一片轻笑声,是王爷和王妃的,如音这才想了起来,自己刚才送茶忘了把门关上了。

忙回身关上了门,再找朱禄又不见了。想想刚才闻了身上有淡淡酒气,不知道和谁在喝酒呢。

房里妙姐儿正在絮絮低语,在招摇:“我的情信回得也不错吧。表哥什么时候再写来?”朱宣故意摇了摇头道:“写得不好,表哥看过了,是不想再写给你了。”

沈玉妙很不气馁,笑道:“表哥写的好就行了,不喜欢我回我就不回了。”朱宣这才笑了一下道:“要回,为什么不回?”

有一件事情是浓浓的好奇在心里,沈玉妙抓住了朱宣问:“徐先生帮了表哥写过多少次情诗?都写给了谁?”

问了又问,只看到朱宣板着脸对了自己,真是无趣。沈玉妙索性坐了起来,靠了朱宣的肩头,再次追问了:“表哥告诉我,我绝对不说出去。”

朱宣被逗乐了,用手抚了抚妙姐儿的头发,问她:“你原本想对了谁说?这个不许问,又淘气了。”

沈玉妙不假思索的冲口说了一句:“表哥,有没有人对了你说我不贤惠?”朱宣坐了没有动,反而道:“你又一个人乱想了,小脑袋瓜子里天天装的是什么,白天没有事,看你的书去,怎么叫贤惠呢?”白天没有人来,全是妙姐儿一个人想出来的。

至少是没有人对了朱宣说妙姐儿不贤惠的。

看了妙姐儿只是颦了眉一个人想着心思,难道是我刺激了方氏弟妹,她天天看了我眼前没有人,只想了跟我一样。

再一想,如果方氏弟妹是我刺激的,那么醋夫人房玄龄夫人,隋文帝的独孤皇后又是谁刺激的呢?

“做一个人难,做一个贤惠的人更难。”沈玉妙重又伏在了朱宣怀里,嘀嘀咕咕,嘟嘟囔囔。

朱宣闭目养神,听了一个真切,觉得自己不能不接一句了:“妙姐儿,你能把你自己做好,做到听话,表哥就很喜欢了。”

听话?一心里想了贤惠这个词的沈玉妙脑海里第一印象就是,听话就是表哥不回来,我装作他在家。

朱宣一点儿也不奇怪的听了妙姐儿反驳了一句:“我听话着呢。哪有不听话。”才回来了京里几天,我又不听话了。

就这还要计较别人说你不贤惠,不就是为了房里没有人。朱宣闭了眼睛,想象房里如果有人,好象也不中看。

一回来看到妙姐儿和孩子们就行了。三头小老虎,一只小凤凰,吃个晚饭碗都叮当响,这里,哪里插得下房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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