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幽幽睁眼时,目及之处尽是昏暗不明。
火光掠动,点点虚弱的影像在潮湿的青石砖壁上缓缓流淌,映入顾云汐惺忪的眼,从模糊逐至清晰。
身子刚一动,全身立刻疼痛不已,这是她被假太守打下密室的后遗症。
惊悚!
她发现自己正侧身躺在阴冷的砖地上,全身由麻绳五花大绑。因是脸紧贴地面,密室里那股子挥不出去的骚臭闻着更浓,惹她不停干哕。
愕然翻眸打量周遭,几米远是浑身血污的冯恒。
他该是睡着了,之前的不堪折磨已使他脊背弯驼,正挨着坚硬的墙面,低垂头纹丝不动,干瘪的身子跟随他呼吸的韵律,很有节奏的缓缓起落。
耳边脚步声疾,有人来了
顾云汐扭脖,姿态异常不雅的投目,原是一矮个子衙役从暗处走来,一手火把,一手托碗,有些许不算太过美味的饭香,从他手掌的碗中飘荡出来,与密室里的秽膻之气很快的融合,形成极为怪异难闻的味道。
“呦呵,醒了!”
衙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近,火把晃过顾云汐挂彩的小脸后“嘿嘿”一笑,继而又转到冯恒那面,伸脚将他踹醒。
“起来,起来!别睡了,吃饭了!”
火把插入墙上的铁环,衙役蹲身下去,将碗置地的动作忽的一顿。
突然想到逗乐的事,他咧嘴坏笑一两声,旋即翻转手腕,一碗饭全部扣在了地上。
“来,吃吧”
矮个衙役的讥笑声还未落下去,冯恒就像个饥饿的野兽般猛扑到地上,张开臭死熏天的大嘴疯狂舔食那堆沾满灰尘的饭菜,享受而满足的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由于太过于兴奋,整个进食过程,他那对被粗糙麻绳紧紧捆绑的手脚不断蹬踹、挣扎,活像个没有脊骨蛆虫正在蠕蠕耸动、任人宰割。
“嘿嘿,狗官就该像狗一样吃饭!”身边那衙役边欣赏边笑。
顾云汐难以置信的一旁观望着,眉头同情而悲痛的拢紧。
眼前之人,便是朝廷正五品官员,一方百姓的父母官。而今被一伙来路不明之人劫持,受尽折磨与凌辱,还要如同牲畜一般四肢匍匐着取食,丝毫不顾官威与尊严,如何不令旁观者心凉、嗟叹?
顾云汐躺在地上,急到五内俱焚。
她已洞察了冯太守的秘密,还未来及告知督主便被这伙恶人活捉了。眼下身陷密室,与外界失去联络,不知外面是何时辰,更不知督主此刻遇到了什么事。
脑中臆想不断,每副画面无不充满惊悚与血腥,吓得顾云汐通身大汗淋漓,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了。
不行,必须设法尽快脱身去找督主!
只见那衙役看够了,朝地上啐口唾沫,扭脸向顾云汐瞧过来。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做官的终日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活该有如此下场!”
顾云汐扁扁嘴唇,声音细弱的对他说:
“大哥,我、我想方便……”
“方便?就这么尿吧!都到这地方来了,哪还那么多讲究!”
衙役轻蔑的说完站起来,贼溜溜的目光向顾云汐身下看了看,猥琐的笑:
“上面就要大乱了,你和这狗官可不一样,留着没用!明白了?横竖快要死的了,凑合着吧!”
大乱?
顾云汐从这衙役口中清楚的获得了一个重要讯息。看来,假太守是要对督主下手了!
来不及多做考虑,心一横,她开始施展逃跑计划。
“大哥,我求求你了……”她躺在地上扭动身躯,再次恳求道:
“您就行行好,帮我把绳子解开,让我方便一下吧,我手脚都被捆麻啦……”
“人不大,屁事不少!”
衙役不耐烦,骂骂咧咧大步走过来,两只黑黢黢的大手伸向顾云汐的腰带,立时引来她一声尖叫:
“啊”
夸张的嗓音惊得衙役缩回了手去。
“他妈的吓死老子了,干什么你!”
衙役勃然大怒,举手准备抡向顾云汐。
她畏惧的看向他,眼窝泛红,结结巴巴的说:
“大哥,实不相瞒……我、我是女的……”
“什么?”
衙役在惊诧之中缓缓抽回手掌。
顾云汐满脸委屈,羞怯的重复:
“我、我是女的,不能如此……”
衙役神色大怔,向顾云汐靠近几分,定睛仔细打量她的小脸。只见她肤色细腻白皙,五官精致绝伦,确实存有一种异于俊美男子的秀丽与阴柔。
衙役顿时讶异,倒抽进一口气后紧闭了唇,脖颈处突起的浑圆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一只大手以顾云汐想象不到的速度探过去,往胸口处摸了把,顿时惊喜万状,两眼中色眯眯的光亮,在幽暗的环境里尤是醒目。
顾云汐强忍内心的憎恶与不适,为了顺利脱身,只好硬头皮继续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