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又说:这些书,当然是好书,不过,你要仔细看了,还要再认真地琢磨,它们有哪些不足。这样子,你自己才会有进步。
有些书,你们是永远也学不到的。就是你学不到别人的,也一定要认真地学。虽然它们也只不过是在我们中国当代文学的矮子里,这么多年来,拔出来的这几个高子,但也是够高的了。
这些话,由一个人在你面前讲着,听起来,当然相当地狂妄。不过有人敢这样讲,听起来和想起来,却是好新鲜。就是那些从省里来的,大城市来的老师,给我们讲课时,也没有这样好的效果。在课堂上,也没有这么多的掌声。
陈老师这人讲课,眼睛是从来不乱看人的。更不把眼睛死死地盯着哪个女作者。不像杨庸仿,一到课堂上,一双眼睛就勾勾的,盯住我们这些女作者,尤其是盯着那个傻呼呼的龙思文。
他是不正眼看我的。他一看我,我就瞪大眼睛,狠狠地,定定地看他。我眼睛和他眼睛对盯着。像七剑十三侠里的侠客一样,在课堂上斗光。他眼光遇到我,就赶快退回去了。
看着陈老师台上口水乱飞的样子。我悄悄问王老师,他讲这些东西,很多都听不懂,是不是也有些道理。
王老师说:“陈老师的话,你要好好听,肯定有道理。陈老师很有学问,有能力。只可惜的,也就是他那张嘴。就是我们乡下人说的,一棵树直了,可以用做大梁;一个人直了,就连做柴火,也做不得。要不是那张嘴,那杨庸仿的位子,早就该是陈老师的了;要是凭着本事,陈老师完全可以做个县长;要是凭着辩才,能够充分挥自己,完全自由竞选,陈老师就是做个市长,都绰绰有余。”
我听了,就笑笑:“那陈老师能做市长。王老师你,又能做什么?”
说着,我看着他眼睛,以为他会生气。他会说:他自己至少,也可以做省长,或者什么。
想不到,他听了我的话,也不看我对他瞪着的眼睛。还是那么慢吞吞说:“我嘛,这个人。向阳花,怎么说呢,你知道的。”
我真不知道,他说的我知道,是知道他什么。
他说:“要是我们有让陈老师可以做市长的环境,那我还是只能做个文化馆长。不过,到了那时,我做的这个馆长,可能比现在,会做得更加好些。”
说实在话,在一个地方长大。我从小就知道,玉龙溪村里的王老师。可是具体和他打交道,却是我考不上大学这一年时间。听过他好多次讲话,就是这次,讲得那么让我入耳,那么舒服。
想不到,凭着他那跟自己老婆在玉龙溪里,洗红短裤裤的样子,也还真有点水平。这也是他户口进城了,才取得的进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