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虎提着长矛跳了起来,大声骂道:“好你个啸天野,敢情你今日是来消遣我方虎的?既然你要比,我就和你比过,只是我们两个乱打一气比的没有意思,我有一个比法,你敢同意吗?”
啸天野道:“你说。”
方虎走下座,来到油锅边,道:“我和你站着不动,我刺你一枪,你砍我一刀。看是你吃的住我的枪,还是我挨的起你的刀!”
上面的苏穆然听了,急忙叫道:“啸英雄你别听他的,他是诈你!”
啸天野面色不改,平静的吐出一字。
“好!”
方虎听了,先是一惊,既而仰天大笑,笑毕说道:“够豪气!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啸天野,你站好了,我这一枪,刺你胸口!你吃的住,我便认输!苏穆然你可以带走!”
啸天野冷笑一声,道:“你刺就是!”
方虎一声大喝,双手攒紧长枪,往后蹲了个全马,飞快的踏出弓步,一枪刺向啸天野的前胸!
啸天野面不改色,坦然站立,浑身不见一丝动弹,当真是稳如泰山,静如止水!
只见长枪刺来,在快到他胸口的时候,忽然向上一挑,抡了个弧线,“唰”闪亮的枪尖由上至下,飞快的劈向啸天野的面门!
这一劈,任谁都没有想到。
苏穆然在上面见了,只感到双目酸楚,以为啸天野要跟着命丧在此了。
啸天野仍是站着,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枪尖一落,带出血锋,锋如刀芒。
他的脸,出现了一道血痕。在脸的左边,从眼睛底一直挂到嘴角靠里一点的地方。
方虎一怔,未醒悟只见眼前一道光亮。
啸天野挨了他一枪,未等枪落,已反手拔刀!
刀高高在上,像是从九天飞下,带着万钧之力,雷霆之势,划落方虎。
方虎怔怔的道:“你知道我要劈你面上?”
啸天野的左眼差点被划到,这时犹自睁的老大,没有一丝怨恨,反而替之的是一种异样的无奈与孤寂。
“知道。”
“为何不躲?”
“因为答应了让你刺俺一枪。”
方虎一笑,既而痛苦的道:“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人!”
他说完,整个人从中分开了。
这回的血,似喷泉一般,淋的啸天野满脸黑红,已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方虎的。
(五)
哀秋山上,血魂飞飘然来到一处篝火旁,此时墨砚观早站在这里。
墨砚观沉着脸道:“他们可能已经下山了。”
血魂飞淡淡的道:“有这个可能。”
墨砚观道:“唐小糖呢?”
血魂飞面色黯然,似有点伤感的道:“他要独自送唐龙的尸体回去。哎,想不到今次计划如此周详,还是功亏一篑!你说以唐龙的身手,怎么可能输给啸天野呢?”
墨砚观盯着闪烁不定的火焰,轻轻的道:“似有人在帮他们。”
血魂飞惊讶道:“有谁知道他们会在这里?”
墨砚观看了眼周围,不屑的道:“我们邀来的帮手里说不定就有帮他们的人。”
血魂飞冷哼一声,道:“现在他们都已是死人了!”
墨砚观不愿深入牵扯进自在教与四川唐门的计划中,微微一笑道:“能与魂飞老弟合作实在是鄙人的荣幸,待日后再有机会,我定要与你好好喝上几杯!”
血魂飞淡淡笑着,说道:“墨庄主如今孑然一身,不如委身加入我们自在教。现今江湖上有势力的帮派虽多,但可与我自在教一拼的,实是寥寥无几。”
墨砚观大笑道:“非墨某不愿意,只是小儿还未安排妥当,他日再来会魂飞老弟如何?”
血魂飞目中杀机一闪即逝,淡淡的道:“如此小弟不送了。”
墨砚观飞身没入林中。
血魂飞叹了一口气,皱起眉头道:“徐老,你也一无所获吗?”
徐老静悄悄的从树丛中走出来,不见任何情绪波动,说道:“我只想杀死啸天野,要不是你们一定要活捉李赖儿,今天啸天野怎么会活着下山?”
血魂飞淡淡的道:“魂飞奉了教主之命,定要探得禁地宝物的去处,只有活捉他才能得到消息,啸天野身受重伤,为了那个女子又用尽了内力,只要有他的消息,前辈还怕不能替苏公子报仇吗?”
徐老仰面望天,压抑着心胸内那股无法宣泄的怨气。
“穆儿风华正茂之年,担负着苏家扬眉吐气的重担,大姐的一番苦心,岂料啸天野!你怎地如此狠心!”
(六)
十月杨州,暖气未去,寒意渐至。
桂香满陇,观音山已在香云醉雾中,俨然成为杨州风liu才子赶赴的圣地。
“渌水入澄照,青山犹古姿。”
苏穆然坐于危崖边的孤亭之内,仰目峰峦,见石壁高楼,佛庙庄严,轩窗掩映,幽房曲室,千门万户,上下金碧,乃有感而叹。
他身边坐着一位绝色女子,头戴湖水绿珍珠冠,柔肩披着乳白色丝巾,合着紧挨身线的乳色软胸,自有悠闲的风味,恰在山风绿境中被衬托的缥缈迷人。配着与天一色的柔裙,踏着娇小可爱的小蛮靴,惹人怜爱。
苏穆然搂着她的柳腰,仰天长笑,问道:“百菊,你瞧这里的风景如何?”
王百菊娇笑道:“奴家还未见过这么好的地方。”
苏穆然含额笑道:“虽未有五岳耸立,三山仙意,但却有别番味道。”
说完,苏穆然目光注视着山腰小径,不经意中泻出一股无奈与悲凉。
啸天野徐徐走来,气定神闲展目辽望,见到他俩,喜兴挥手示意。
苏穆然略微举了举离不了手的酒壶,掩去那份意外的神色,高声道:“啸木头快上来!”
王百菊与苏穆然是老相识,却从未见过啸天野,这时双眼闪动着灵光远远看去,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令黑白两道无不害怕的人物。
苏穆然轻声道:“我和他有一场未开始的生死比斗,等会你要乖乖的站在边上看,知道吗?”
啸天野已走近亭边,朗声道:“俺三天前刚手刃了京城中一直闹腾的飞贼廖延庭,你就催死催活的叫俺来,到底有什么事?”他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凳上,故作不满的道:“如果只是要俺来陪你登山喝酒,俺还有事,马上要走。”
苏穆然皱起眉头,说道:“你整天不是抢人家东西,就是杀人放火,难道不能陪小弟好好喝上几杯,静静的看这天下奇观吗?”
啸天野叹了口气,看着浮云道:“这回黄河做怪害了不少人家,偏在这,这,这个时候,武昌的荣富贵要办七十大寿,三百六十桌,七百二十坛老白干,请了两千多人,俺算算,总也有千两黄金,俺不去劫来怎对的起良心?”
苏穆然看了他良久,默然也随着叹了口气,苦笑道:“他几时办宴?”
啸天野道:“两天后。”
苏穆然喝了口酒,说道:“休息一晚仍可以赶到。”
啸天野道:“你和俺去吗?”
苏穆然凑近王百菊,闻着她的发香,轻轻的道:“记住我的话了吗?”
(七)
墨砚观心事重重的下了哀秋山,他还是在担心,他怕血魂飞要杀他灭口。
李赖儿知道禁地宝物的事,与禁地被毁是有直接联系的。
也只有他墨砚观知道毁去禁地的必然是李赖儿。他告诉血魂飞,只是为了能揽上有天下第一教之称的自在教来对付李赖儿。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血魂飞居然会认为禁地的宝物没有完全毁去,而动了贪念,欲得李赖儿。
墨砚观的计划是失败了。
他现在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把李赖儿与禁地的秘密告诉给朝廷,让李赖儿纵使有花少等人的支持,依然要逃命于天涯,好给他找到机会报仇。
可是他现在仍未释怀,李赖儿到底有没有留一手?
禁地的东西,任何一件拿出来都是轰动武林的,甚至可以改变现在的格局!
墨砚观摸了摸怀中的《六度阴煞》,心里暗道:“可恶的小子!只给了我本内功心法,如果再让我得到《修罗阴煞掌》,天下还有谁可与我争锋的?”
不觉时,天色渐明。
墨砚观走了近二十余里,远远的瞧见一所破屋,心道:“再过去十里地就可以见到玉儿了。”
原来他将墨中玉安置在南阳的一所客栈中,从哀秋山过来,已是河南的南面了,恰巧路上杂草丛生,路不见路,野林中闲置着这所破屋,原先他路过时曾留意过,此时加快脚步,欲在破屋中休息片刻,再行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