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后几步,在一旁为柳扬晾阵。
那十人似极为托大,丝毫不担心武功院众人会偷袭围殴,竟全在桥头,距离高个男子与柳扬所站的桥中央足有五丈之远。
事实上武功院众人怎会如此不顾江湖规矩?
两边既已说好,那就按江湖规矩办,一对一便是看着自己的兄弟命丧对方手底也是不能上前阻拦的,除非他逃回己阵,不然上前帮手的就要落入不顾道义,卑鄙无耻之流。
而在江湖中混的,俱是“宁可人亡,也要名存”。坏了名声,纵使你能继续混迹江湖,终不是滋味。
柳扬身为武功院师傅,教得这些武功院内名门望族子弟,自有一番本领。他为人亦是正直,看不出对方年龄,却不居上位,只摆了个五郎八卦棍中的“僧眉抱礼”,平举长棍齐眉,算是对对手的尊敬。
你尊敬对手,就是尊敬自己。
可那高个男子却侧着身子,将判官笔遥遥一指,似攻非攻,空指柳扬的气舍穴。这一手极有学问,在点穴名家眼中也有名堂,意为“指穴”。即告诉你要点哪一处穴位,在行家对比中是侮辱对方的意思。
柳扬若是只在江湖中行走可能还不知道,但是他在武功院里见惯了点穴好手,如何会不知道这一名堂。
只气他的后手推棍,前手托位,一招“刺马”,前手在刹那间连移十三次位,后手力贯棍身。长棍顿时有如急风暴雨,点遍高个男子上身诸穴。
高个男子一声冷笑,手中判官笔封住长棍,一连守了十三招。
柳扬大马转身,错腿一蹲,棍扫乾坤!
高个男子飞身逼近,判官笔一点扫来棍身,内力相交,柳扬错腿一分,摆了个弓马,舞起长棍,力将对方逼到棍脚之外。这高个男子所用判官笔如不能近身,自是只有挨打的份。
一边的冬难挽看的直叫好,一根普通长棍在柳扬师傅的手里已是变化万千,要攻要守似已全由他决定,可谓出手即分生死,胜负唯乎在心。
论用棍技巧,柳扬确是高手中的高手!
几乎武功院众人都已觉的他胜券在握,不出百招当可取胜!
哪料!
高个男子被逼在棍外,五十余招尽是守势,换了几次身位,拼了数回内力,均无法近柳扬棍影之内。他冷哼一声,竟迎着棍尖直上,一挥判官笔像是要玉石俱焚!
柳扬不慌不乱,全力用在棍头,要将他打飞出去。只觉棍身一轻,那高个男子竟没有用内力护身,但见棍头刺入胸口,长驱直入,穿过了他的身子仍且余势不止!柳扬暗叫不妙!两腿连退,欲收棍横扫,将对方扫开。可是对方太快,棍不及收,已在身前,眼见判官笔疾刺而下。
武功院众人俱是一惊,诧怒呵斥纷杂响起。
柳扬长棍掉落在地,一个转身迎向众人,他的气舍穴上插着高个男子的那支判官笔,笔尖已刺入心脏。周刑已抱住了他的身子,只见他双眼悲凉,断断续续的道:“他活不成了,我,我死也瞑目!”
他的双眼未闭上,已断气身亡。
桥上传来那高个男子摔倒在地的声音,显然他也死了。
冬难挽似有不信,又有不甘的道:“这不算比武,这简直就是在拼命!柳师傅明明胜过他的!为什么!为什么?”
张五通轻轻的合上了柳扬的双眼,轻叹一声道:“我已经知道他们几个是谁了。”
刘衡从背后抽出长剑道:“不死不灭,无情无义,孤魂野鬼,贫道早应想起他们是三十年前横行江湖祸害四方的炼狱门。可惜,哎,可惜”若不是同伴惨死,他恐怕仍是不言不语。
张五通对冬难挽与郑永两人低道:“你们快回院里,通知大家小心戒备,再让方振衣他们多来几人,把疯和尚也叫来,我怕他们与俞安泰有勾结,若真是这样我们几个恐怕回不去了。”
两人听得直冒冷汗,均知事关几位师傅的性命,忙拔身往山上跑。
对方九人中突然闪身跃出两人,往桥两边的河中一跳,而其余七人赶拢到了桥中央,面对着留下的五人,情况危机,若这五人要动手或是纵身阻拦泗水而过,去追冬难挽与郑永的两人,势必会遭到他们的全力合击。
五位师傅只有在心里默默祝福冬郑二人,希望他们能够平安赶到武功院。可是这一去仍需一个时辰,就是救兵赶来,他们只怕也要死在炼狱门的孤魂野鬼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