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郭襄在白云庵内,拜净月师太为师,潜心修研佛学。净月师太知郭襄心境红尘未了,便只让她带发修行,而不让她出家为尼,以免误了她的前途幸福。净月师太对郭襄说道:“佛学旨在让人感到平安喜乐,而出不出家并无紧要,只要心中有佛,到处都是修行所在。”郭襄点头受教。
到得郭襄上峨眉后的第八个年头时,郭襄的年纪己是三十有五。然而几年的清静修为,郭襄的外貌使人看起来仿佛仍在二十几岁的模样。八年来的苦修,郭襄对临济宗的“无心说”己经初有领会,八年时间虽是漫长,但在她的“无心无念”之下,便仿佛只过了八十天而己。而她心中对杨过的思念,对父母的牵挂,都在“无心说”的修为中被压抑忘却。须知无心便无念,无念便无爱,无爱便无忧。郭襄在这八年来,倒当真是“无所忧”了。
郭襄决定了在这白云庵内度过余生,于是恳请净月师太为自己剃度受戒。净月师太见她执意如此,便依了她意。这一日作完早课,净月师太命郭襄跪在佛像之前,取了剃刀,便要与郭襄剃度。众尼姑围坐四周,齐声呤唱佛经,为郭襄度化。
净月师太问郭襄道:“你可想明白了?”郭襄点头道:“弟子已想明白。”净月师太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剃刀,便要为郭襄落发。然而却在此时,突然听得庵外喧哗之声大做,还未等殿内众尼姑回过神来,只听“呯”的一声,殿外庵门忽然破裂倒地,一伙人执着刀剑铁棒等诸般兵器,气势汹汹地窜了进来,人头耸动,约莫有五六十人之多。为头一个满脸胡子的大个子高声呼道:“小子们,把里头的尼姑都抓起来了。”那些人哄然应是,齐往殿内闯了进来,片刻间便将众尼姑团团围住。
众尼姑齐声惊叫,不住退后,挤成一团,净月师太强作镇静,跨前一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大个子走进殿里,哈哈一笑,对着净月师太大声说道:“瞧我们这幅架势,难道师太还看不出我们是一伙强盗么?”净月师太吃了一惊,颤声道:“各位怕是来错地方了,我们出家之人,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大个子笑道:“这个老子自然知道,不过老子和弟兄们初到峨眉山落户,尚无甚么地方歇息,见这山上大小寺庙这么多,只好借来与我们暂做山寨之用。”将手中钢刀晃了一晃,继道:“老子一向不杀和尚和尼姑,只要日后你们乖乖地替老子做些杂役粗活,老子是不会难为你们。不过若是服侍不周,可休怪老子破例。”
净月师太闻言直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大个子,颤声道:“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你等强盗在此放肆?”那大个子嘿嘿一笑,道:“老子可不信佛。”说罢,突然脸露凶相,踏前一步,对净月师太喝道:“你这个老尼姑,瞧你这身子骨,也干不了什么粗活,老子先掐死你再说。”说完,一只大手便往净月师太脖子上抓来。净月师太惊呼一声,往后便退,那大个子并不想伤她性命,只是吓唬她一下而己,见她退后,便跟着踏前而来,大手不断凭空虚抓,哈哈笑道:“老子掐死你这个老尼姑。”瞧着净月师太吓得脸色发白,不由大是高兴。
正得意间,突然听到旁边一个清脆的女声喝道:“住手!”那大个子一愣,转头朝发声处望去,见是一个披发女子,身上穿着尼姑服色,容颜却极是美丽端庄,大个子看得不由呆了一呆,欢声叫道:“呀,原来尼姑中也有这等美妙货色。老子正好缺个压寨夫人,你便跟了老子罢。”说完,不再去理会净月师太,满脸淫笑地朝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正是郭襄,她今日本是要剃度出家,却不想半途闯来这么一伙不知好歹的强人出来,心中不由恼怒,又见到这大个子欺负净月师太,更是有气,便开口喝止。谁知这大个子竟然又对她动了色心,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了。
那大个子走到郭襄跟前,说道:“大美人,让老子来摸一摸。”伸手便要去摸郭襄脸蛋,不料手刚举起,便突然“啪”的一声,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大个子吓了一跳,急退两步,捂着脸蛋,左瞧右看,叫道:“哪个王八蛋打我?”
原来是郭襄见他无礼,便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不想郭襄出手如电,一伸一缩之间,竟是瞬息而成。不但大个子未看清楚是她出的手,就连旁观众人,也只是听到一声“啪”响,然后便见大个子捂着脸蛋喝问是谁打他,谁也不曾瞧见是郭襄出手。
那大个子看了看四周,见除了郭襄,其余人都离他有六尺开外,大个子不由大是惊奇,望着郭襄,双眼尽是狐疑之色。大个子问郭襄道:“刚才是你打我?”郭襄脸无表情,冷然说道:“佛门静地,各位请出去吧。”那大个子哼了一声,将刀一横,又朝郭襄走去,大声叫道:“佛门静地?嘿嘿,老子今天便要让这佛门静地变成快活之地。”两步抢到郭襄面前,左手便去抓她的右臂,郭襄眉头一皱,右手翻起,反扣大个子的手腕。不想这次大个子有了防备,抓她是虚,试探是实,只听他怒喝一声:“好啊,果然是个会家子的。”左手收回,右手举刀便往郭襄肩膀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