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冬藏(1 / 2)

 天已经很冷了,灵台突兀,朔风如割,自是冷上加冷。wWw.23uS.coM

可夷皋却还是喜欢在灵台上待着,或者饮宴,或者观舞,或者就这么待着。

因为他高兴。现在他高兴怎样就怎样,至少在宫墙里面是这样;

也因为他不高兴。赵盾走了,他可以随便玩了,可是偶尔,他不想玩的时候,却还是无事可做。因为原本赵盾做的事情,现在都变成屠岸贾在做。

他隐隐的听说,屠岸贾做得并不太好;

有时他也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做,恐怕也不会做的太好罢?

所以他有时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失落,有时甚至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差点死在自己手里的赵盾来。

赵盾,赵盾这个人仿佛一下子从晋国蒸发了。有人说,他逃进了绵山;也有人说,他渡河逃到了秦国。

风又疾了,灵台上,歌儿舞女们瑟缩着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不住地跳着脚,搓着手。

“怎么停了?歌舞,鼓乐!”

夷皋不耐烦起来:天真的很冷么?他自己,却一点也不冷的。

他的身边是熊熊的炭火盆,身上是厚实的貂裘,蓐席上铺满了柔软的雪狐皮。

赵穿送的那只小猎犬,此时正懒洋洋地趴在一个炭火盆边,谄媚地向他摇着尾巴。

“士会大夫求见,说为主公带回一个人来。”

赵穿。

此刻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在寒风里俯伏着,身体不住地颤抖。小猎犬瞪了他一眼,退了一步,旋即恶狠狠地向他吠了几声。

“主公”

士会躬身施礼,正想说些什么,夷皋摆了摆手。

他不算聪明,却也不算太笨。他当然知道士会想说什么。

自打赵盾出走后,既、晦、朔、望,卿大夫们多半称病不朝,即使勉强来了,也是个个钳口不言,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自己。

这样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你们且先回去罢,明日早朝,寡人自有计较;赵穿,你也先洗洗,换件衣服,这个样子,太没体统了。”

早朝兴,早朝散。

“主公,您不杀赵穿也就罢了,怎么能让他再掌兵权?引虿入怀,必有后患啊!”

由于着急,屠岸贾的声音有些异样,脸也不由地有些扭曲了。

夷皋瞥了他一眼,扁了扁嘴:

“寡人倒想杀他来着,可是卿大夫们为了赵盾的事情都称病不朝,寡人这晋侯当得实在没意思,你大司寇有什么好办法么?”

屠岸贾有些着急了:

“臣、臣可是一片忠心”

夷皋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打断他:

“寡人让大司寇一个人忠了这许多天了,结果把寡人的社稷忠成了这副模样,现在还是让大家都忠一忠罢!”

说毕,他一抖袍袖,转身径自走了,浑不理会屠岸贾,任凭他一个人,兀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半晌,屠岸贾仿佛一下自梦中惊醒,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卿大夫们的病都好了,屠岸贾却开始病了,不朝了。

夷皋现在没功夫管他,他现在忙的很,忙着勤政,忙着玩,反正勤政有卿大夫们陪着,玩有赵穿陪着。

赵穿很好玩,不但能陪夷皋喝酒射猎看歌舞,还总能恰到好处地给他讲些什么:

“贾季说过,臣先叔父衰如冬日的太阳,让人人感到温暖;而臣从兄盾却像夏天的红日,令人人感到灼热刺痛,臣侍主公,当取法先叔父,不效臣从兄。”

暖洋洋的火盆,暖洋洋的醇酒,暖洋洋的话语,让夷皋全身都暖洋洋起来:

“就冲你这番心意,寡人、寡人哪天玩得一高兴,说不定就把赵盾给、给召回来”

赵穿急忙叩首于地:

“臣从兄盾愚笃,屡失君欢,虽无奸恶之心,犹多乖戾之气,主公宜先令他在外思过,待其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再行召回,如此似更合君君臣臣之道。”

夷皋心里更痛快了:大司寇若当此时,怕早就欢喜谢恩了罢?他真恨不得这场酒宴永远不要结束,就这么暖洋洋地一直喝下去。

可这当儿赵穿偏偏起身告辞了:

“臣职在北门锁钥,不敢失职。”

赵穿站起身来,夷皋也恋恋地站起身:

“大夫公事毕,可夜至,寡人愿与大夫作长夜之饮。”

赵穿一喏到地:

“臣敢不奉命!然夜黑风高,乃盗贼窃发之机,主公宿卫单薄,似不相宜,臣谨请选精兵五百,与宫甲相杂,同备非常。”

夜。

列炬熊熊,炭火融融。

夷皋心满意足地坐在雪狐皮褥子上,那只小猎犬伏在他脚边,不时慵懒地摇摇尾巴。

赵穿侍坐在身侧,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宴中的灵台,仿佛连空气都是暖洋洋醉醺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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