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盛名(2 / 2)

籍良的脸有些红,低下头,只顾喝酒吃菜。孟籍见他们谈得入港,略放下心来,双手却兀自抚着心口。

高赫又转回脸,神色一肃:

“豫让,你虽然忠诚勤勉,论文论武,却都没什么过人之长,凭你的本事,不论投到哪国哪家,怕也很难混出头来,你说,是也不是?”

籍良有些恼了:哪有当面这样说人的呢?

豫让的眼里却仿佛绽出丝光彩:

“高先生,请接着说下去。”

高赫却不着急,又敬了豫让一碗,放下酒碗,这次慢悠悠地又道:

“对你而言,唯一的过人之长就是忠诚,智伯赏识你,重用你,是因为这个;我家主公顾忌你,不肯杀你,也是因为这个。”

“可忠诚这东西好固然是好,用起来却不似兵法、武勇、辩才、经术之类方便,道理很简单,那些本事在秦为秦,在楚为楚,谁都喜欢,忠诚却是一旦改投新主,便如新衣再浣,光彩尽失,再也不值半枚货布了。”

他看了看籍良,籍良也正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你大概奇怪,我怎么这么了解你姐夫的心思罢?那是因为……”

“因为你高先生和我一样,除了忠诚,别无安身立命之长吧。”

豫让呷一口酒,悠然言道。

高赫一愣,旋即放声长笑:

“不错,不错,豫让,我果然没救错了你。”

他忽地敛住笑意:

“你我是一样的人,今日一见如故,交情却也只能到此为止。我这条左臂因你而断,那条右臂,却好歹还能挡你一刀,你最后的一刀。”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不过,照现在的情形,只怕用不着了。”

豫让神态自若,满斟一碗,高高举到高赫眼前:

“砍不着又如何?高先生,你说,千百载后,我们这两个忠诚之士,到底谁会被念叨得更多一点呢?”

孟籍是伏在案上迷迷糊糊睡过去的,等她醒来时,只见杯盘狼藉,酒何时散,弟弟和高赫何时离去,她都昏沉沉地不记得了。

不但如此,豫让,自己的男人也不见了踪影。

她愣了半晌,才惊惶地哭叫起来,一面踉跄着到处找寻。

人不见了,屋里榻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堆衣物,他所有的衣物,每一尺每一寸,都是孟籍日里夜里,一针一线地缝来。

最上面的一件褂子里,裹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自己男人满头的黑发。

榻边丢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褡裢,打开看时,金饼、金镒、铜布,光灿灿地滚了一地。

她呆呆地,久久地站在那里,浑忘了伤心哭泣。

她隐隐地感到,豫让再也不会,再也不能回到自己身边,回到这间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屋里来了。

“禀张先生,高先生昨晚暗访豫让,半夜方归,今日一早豫让忽然失踪,遍寻不知下落。”

张孟谈听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高赫,我倒是有些小觑了他。”

“张先生,这事是否该奏明主公?”禀者问道。

“不必了,彼此同事,何须如此。”张孟谈一挥手:“你下去吧。”

目送禀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张孟谈轻喟一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奏明?我都知道的事,主公能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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