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桓于征(1 / 2)

 北方的天就是这般古怪,这不,洛河的融冰刚消,嫩嫩的春色,便已挂满了王城内外的杨柳枝梢。23Us.com

“真是的,才三更多么,天居然差不多亮了。”

棺材阿吉缩着脖子,一面揉着惺忪的睡眼,一面慢慢往外走着。不远处,王城东阙的橹楼,已薄薄披上了一层晨曦。

棺材阿吉是周王城有名的大富商,不过由于棺材这宗买卖多少有些犯忌讳,所以只好孤零零把门面开在城外。

棺材铺这行当的习惯,原本是晚睡也迟起,阿吉当然也不会例外。不过近来这些日子,他却起得早多了,不但是他,城里差不多所有值得一提的商人,都一下变得忙碌异常。

城门边上的粥铺早已支起了摊子,却并没太多主顾,一个全身灰衣的瘦削汉子,拎着个竹笼,哆哆嗦嗦地站在桌边,不时向道上张望几眼。

“杵臼,带来了么?”阿吉不紧不慢地踱过去,气定神闲地坐下,抬眼看了看杵臼手里的竹笼。

“喏,这不是。”杵臼,王城上刚刚下更的更夫,略走近了半步,扬了扬手里的竹笼,一对不肥不瘦的母鸡,正蹬着惶恐的小眼,不知所措地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阿吉捂着鼻子,往后挪了挪**,皱眉道:

“不是说好了押三只给我,怎么变了两只?”

“老板,你行行好,俺就要出征卖命,总得让老婆孩子尝尝肉腥罢?唉,柴都没有,还是劈了门槛炖的那只鸡呢……”杵臼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再说,你赁给我的那面盾,两司马说是夹锡的,用不得……”

阿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听他们的,我的盾用不得,武库的玩意儿就用得?发给你的那根殳,连柄都烂成三截了,不是么?再说了,你这对鸡我又不是要,不过抵押么,说好了你跟王师凯旋的时候用虏获赎回,我还要搭料搭水,怎么样,你要觉得不划算,把盾还我,这买卖就算咱没谈过!”

“别别……”杵臼连连摆手,正待分说,却听一个清亮的声音,施施然从身后响起:

“阿吉,你这奸商,寻常计较点缁铢末利,上智与下不移,我们不来计较,也便罢了,如何王师行讨,虎贲将发,你却动起将士们的歪脑筋来?”

阿吉不待抬头,已知是谁,半句话头涌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陪笑道:

“季全夫子,请坐,喝粥,喝粥——杵臼啊,那盾你只管拿去使好了。利钱好说,好说。”

杵臼舒了口气,作个揖,逃也似走了。

季全夫子负手立在桌边,神色得意之至。

阿吉抬眼看着他,今天不知为什么,这个早就瞎了一只左眼的糟老头子居然整整齐齐地穿戴起久已不穿的下士命服,峨冠博带,青布长袍,虽然峨冠是补过的,博带是打了结的,青布长袍也早就截了下摆以便耕作,不过拾掇起来,却也是分外的精神。

“看甚!”季全正襟盘腿坐下,凛然道:“天子亲征,以讨不庭,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我这个做士的,虽然体弱身残,不能舞干戚以助天威,却也要明正服色,以鼓王师之气!——你这种商贾贱类,我这些君子大义,说给你听,怕也是白费心机。”

阿吉听得“贱类”二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夫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什么下士,这却不假,可你做下士七十年,眼睛瞎了就六十多年,又为周天子做的甚事?你看不起我这商贾贱类,可天子偏偏看得起的很,你也该知道罢,没我们这些贱类的钱,这王师伐秦,怕是连河也过不去罢?老实告诉你,这可是天子他老人家自己大驾光临小号……”

“话倒也不错,可你们放的不是高利贷么?”

不知是哪个路人还是客人,陡地冷冷插了一句。

季全和阿吉都默然,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地啜起了稀粥。

“呃,夫子,”良久,阿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倒说说看,这王师伐秦,到底胜算如何?你也知道,不但天子借了我不少钱,募来的那些兵将,租甲胄兵仗,也不是个小数呢。”

季全推开碗箸,一本正经地清清喉咙,正待开口,邻桌上一个外国客人模样的中年人却搭腔了:

“我看够戗啊,你们不知道前年长平的事情?四十万,四十万啊,让那个叫做白起的秦将就这样,咯察!”

在座众人都不由缩了一下脖子,阿吉摸着钱褡裢,脸色已刷地惨白。

“话也不能这样说,”另一个客人摇头道:“我听说那个白起还是死了,秦兵好像也还是败了,再说,这次韩王、魏王、赵王、楚王都派兵来会,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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