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端着一张死人脸恶心谁?!你最好能有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识相,否则……”他压低嗓音,凑过去,咬着牙齿一字一顿,“别以为我二哥好说话,对你再三纵容,我就拿你没办法。”
沈婠眼皮一跳。
三子:“不能弄死你,总有其他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直接扣住沈婠肩头往房间里拖。
而男人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余光早已将这里的一切看在眼里,不为所动。
沈婠没有斯德哥尔摩,从来不觉得那个看上去老实憨厚的男人就是真的老实憨厚,也从不觉得那个男人能在关键时候帮她。
虽然他替她换过药,不像三子这样恶语相向,还允许她用水洗漱,可这又如何?
绑匪就是绑匪,施以小惠难道就能抹去原罪?
从一开始这两人绑架她的时候,他们在沈婠心里就已经被判了死刑,所以后面无论发生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不可能手下留情。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也让对方认识到她究竟有多“虚弱无力”,沈婠很顺从地被“拖走”了。
三子拿出针筒,还是像前几次那样,只推一半。
药效发作,沈婠昏昏沉沉地闭眼。
实际上并未睡过去,她在数数,这次又比前一次数得多,时间更长。
第二天天不亮,继续出发。
期间又换了一辆车,像在……躲谁。
沈婠心里有数,想来权扞霆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后面几天,行程越来越赶,好几次入夜后都没停,直接熬通宵,两人换着开。
三子的话越来越少,眉眼之间经常毫无缘由地浮现出不耐和焦躁,看沈婠的眼神也愈渐不善,好像她是个令人头疼的大麻烦。
而另外一个向来话少,闷声不吭,沈婠只能从他一天比一天增加的吸烟频率来推断他内心的不平静。
抵达目的地的前一天,距离沈婠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
当晚,三子买了夜宵,还有两罐啤酒。
另外一个则在安顿下来之后不停在阳台接打电话。
沈婠能够感受到两人身上那种即将解脱和如履薄冰糅杂在一起的心情。
既兴奋,又担忧。
很多事情往往都在节骨眼上生变,功亏一篑的例子不在少数。
沈婠便知,那个幕后指使绑架她的黑手即将浮出水面。
或许就在明天……
“二哥,都联系好了?”
“嗯。”
“什么时候?”
“明天。”
三子眼前骤亮:“还有不到十二个钟头,等我们一手交人,一手换了钱,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不用再提心吊胆,躲躲藏藏,生怕会被……找到。”
那两个字,那个家族,三子嚅动着嘴唇,始终没能说出口。
“二哥,你说我们能脱身吗?”三子眼里竟浮现出莫大的恐惧。
“会的!”男人抬眼,斩钉截铁,“我们会摆脱那个家族,在国外拥有新的生活。”
三子心下一定,拉开一罐啤酒递过去:“敬,新生活。”
男人抬手接过,仰头痛饮,内心却不比表面酣畅淋漓,他的担心不比三子少。
除了那个家族,还有这些天始终甩不掉的权扞霆。
他们虽然靠着特殊手段干扰了卫星追踪,却躲不过最传统原始的侦查方法。
他们躲得悄无声息,权扞霆依然能够做到紧追不舍。
越靠近交易的日子,那种悬崖走钢丝的感觉就越明显,谁也不知道明天迎接他们的会是安然无恙,还是……粉身碎骨!
两人各自一罐啤酒,伴着宵夜吃完喝尽,克制地没再多饮。
不见醉态。
当然,沈婠也不会蠢到以为他们会自己把自己灌醉,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
她没有逃跑的机会,即使现在药物已经对她不起任何作用。
临睡前,三子为她注射最后半管针剂,沈婠能感觉到他推药时不自觉颤抖的手,因为——激动。
然后拔出针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房间内,沈婠闭眼平躺,思绪却开始高速运转。
逃,还是留?
她摸了摸身侧床单,一处不算明显的隆起,藏着她从民宿老式衣柜里抠出来的一枚铁钉。
这一路,铁钉因她时时抚摸而光滑,因她刻意打磨而锋利。
只要藏在手里,趁对方不备,再对准太阳穴重重按下去……
要想从这间屋子逃走,势必见血。
沈婠本不该犹豫,但她却迫切想要知道绑架她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
太阳如约升起,这天,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忙于赶路。
沈婠醒来的时候也不是在颠簸前行的车上。
最终,她还是决定留下。
上午九点,三人坐上一辆黑色宾利。
开车的换了人,是个手臂有纹身的壮汉。
他原本就是开着车来的,像是专门来接他们。
冷厉的目光扫过沈婠,饶有兴致地端详一番,而后转头看向两人——
“没想到你们俩还真有本事把人带过来,深藏不露啊,你说是吧,二子?”他逡巡的目光最终落到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而全然摒弃了三子。
沈婠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叫——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