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轲自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突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只觉头疼。他心中觉得奇怪,为何他的预知异能,竟能自发入梦,引他于梦中预知?
预知异能虽属辅助性异能,但其中作用不可估量,力量越大负担越多,频繁的使用组织异能或用预知异能预知一些重要的事,是很耗费体力与异能的。在随着他的预知异能等级日益精进,这样的认知就越来越强烈。是以,邵轲便很少在使用预知异能,而是选择了专攻木系异能。
邵轲回想起梦中所见所闻,牙齿冷白尖锐,在黑夜中映射着鲜红的血光。那丧尸双目通红,看人时笼罩着无尽的灰暗阴鸷,单就这双眼睛,就足以令人心头压上一块惊惧的巨石。
……是丧尸。他梦见了一头食人肉的丧尸。
既然是预知之梦,邵轲能肯定这一幕的真实性,但他不知道那是哪里冒出来的丧尸,只能暗暗记下,心中警惕。
近日基地的形式越发的紧张,而他们要送给丧尸群的那一份“大礼”的布置也濒临结束,如此情况,容不得邵轲分出太多的心来想其他。
邵轲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太阳穴,走到了阳台上,想要透透气。
月明星稀,浅灰色的一层阴霾笼罩在天空漆黑的幕布之上,点缀的星月只隐隐透出一丝浅淡的光亮,聊胜于无。
一道清瘦的身影悠悠的出现在了远方,乌发飞扬,几乎遮住了她那张苍白的脸。
邵轲淡定的去看来人是谁。
女子穿了件黑色长裙,裁剪精致的长裙于腰肢处收起,越发突出那截不盈一握的细腰。长裙逶迤,裙摆宽大,显得她越发的修长袅娜。
……大晚上的穿这么妖,慕欢的穿衣风格还真是多变。
邵轲刚想转身下楼,就看慕欢走到了别墅的院子里,也不嫌弃地上的灰尘,直接坐了下来。她的脚边,是一直留在别墅的二狗。二狗亲昵的用骷髅架子蹭她的脸颊,她靠在二狗的身上,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邵轲看了她半晌,她都僵着身子,姿势分毫未变,如同一块毫无生机的石头。
他自觉慕欢是遇上了什么事,但到底也不是他该过问的,于是便转了脚步,进了卧室,关了阳台的门,默默的灯给关上了。
在黑暗中,邵轲毫无睡意。
——
慕欢的头轻轻靠在二狗的脖颈之上,她通红的眼睛里,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的是滚烫的眼泪,落在了坚硬的地砖之上,摔出了清脆的声响,圆润的泪珠在接触到地面时,摔得粉碎。
慕欢回想起两日前,她被晨起的冷风吹醒,渐渐的回笼了理智,那满地的鲜血,与破碎的残肢,掩埋在泥泞之中……
那头四级黑炭丧尸似乎是在笑,如同在高兴着,它的老大终于成为了一头食人肉的丧尸了。
慕欢没有回头路了,但她不想如此,不想堕落在黑暗之中腐朽沉沦。
她还是有机会的,罪恶总是能够被谎言掩埋的,没有人,没有人会知道她……
唯一的一个知情人已经死了,死得尸骨无存。
慕欢的眼泪渐渐的被止住,将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覆盖的是一层病态的淡红色,黑暗之中,明亮刺目,是阴鸷与狰狞所在。
——
彼时,夜色深沉。
S城的基地之外,言灵古丧尸望着那座城池冷笑连连,在它的身后,是数目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丧尸群,冲天的腐臭味让森林中最凶猛的变异兽都避得远远的。
顾沉璧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大哥站在丧尸之前,基地之外。它眼睛微微晃了晃,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它还年幼的时候曾在画册上见过将军的绝世风姿,男人恣意潇洒,面对强权如一株笔直的雪松,狂风骤雨亦不能让他弯了半分背脊。
如果,如果将军没有满身腐肉,没有眼神阴鸷凶狠,此刻的言灵古丧尸,便是当初的将军。
但这个将军腐烂的心,早已被欲望所填满——曾经为人时它不能做到的事,那就在为尸的时候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言灵古丧尸听见声音,转过身,见是它,脸色沉冷:“顾子婴,我当你是已经投靠了慕欢,不敢来见我了。”
“大哥,我可是特地来给你传消息的啊。”顾沉璧俊生生的脸被这夜色打下晦暗的阴影,它的眼睛冷而淡,却又像在酝酿极致的风暴。
言灵古丧尸不信顾沉璧的说辞:“你在里面那么久,可曾带来过一丁点有用的消息?”
“抗体和粒子能量罩是慕欢的手笔,不是我告诉你的么?大哥,你太健忘了。”
“此等无用的消息,于我一点用处都没有。”言灵古丧尸冷冷道。
“哪儿没用了,你不是都被气得跳脚了么。”顾沉璧淡声道。
“顾子婴!”
顾沉璧看着眼前腐烂的丧尸,仿佛可以窥见将军曾经的正义英姿:“顾凌云。”
两千年前的古凉国,其开国大将军名为顾骁。壮志凌云,顾凌云,便是他的字。
曾经的将军如今的丧尸顾骁倏的看向顾沉璧,眼睛里杀意翻涌。
顾沉璧紧接着便说道:“明日若你攻入基地,该当如何?”
顾骁阴鸷的眼越发阴鸷:“杀光所有人,除了她——慕欢。”它会让那个女人活在狰狞地狱之中痛苦一生,不,是永生永世。
“基地里剩余的人已经加固了防御线,若你将明日定为决战,只怕战胜的可能性不大。”顾沉璧转移话题,说话时,它没有看顾骁:“而且……就算你攻进去,城里也会有埋伏。”
顾骁生平只吃了一次败仗,于那场战役中被万箭穿心而死,他十分忌讳“失败”二字,因为那总是会让它想起那场他本不该败他本不该身死的战役。
腐烂的丧尸脸上出现了那属于往日将军的自信昂扬,它忽略了顾沉璧后半句话:“不,我不会败……”
S城本就风雨飘摇,毫无外援,是受不起里应外合之战的——一个被放弃了的城池,早就应该被毁灭。
人呐,总是愚蠢又固执,令人发笑。
顾沉璧看它胸有成竹,便微微垂眸,不再说话,能说的能做的,它都说了做了,待明日真出了事,谁也不能赖到它头上来。
也不知,慕欢与顾骁,究竟谁胜谁败——
明天,又有好戏了。
希望慕欢能坚强一些,怎么也得等将来……
回想起自己在初见慕欢便有的执念,顾沉璧的眼神越发晦暗,透着无尽的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