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丧尸鏖战的一夜很快过去,司景殊等人回到别墅,就看慕欢一身黑色长裙,安安静静的坐在餐厅里,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碗温热的白粥。
邵轲看他们都回来了,便从厨房里把早餐都端了出来。
“丧尸退了么?”邵轲问,一夜无眠,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
司景殊摇摇头:“今天……约莫是最后一天了。”
丧尸间格外高昂的气氛,映照着防御线上低迷的士气,形成了照明对比。他们没有经过训练,能坚持这么久,已是不易。
“那就吃饱一点……”邵轲说,温和的尾音轻飘飘的消逝:“吃饱了,才能去面对一切。”
慕欢见司景殊他们回来,就很快的将自己碗里的粥喝干净了,她站起身,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出了门。
她看见从前喧嚣的街道归于死寂,已经不早了,街道上却只有零散的几个行人,他们的脸上是茫然与绝望。
没有什么,是比等死更可怕的了。分明已经笃定了最后的结果是沉于黑暗的死亡,却依旧要在这闸刀落下之前,痛苦的活着,俱是折磨。
她慢吞吞的走着,绕过宽阔的街道,钻进狭窄的胡同,走进潮湿的小巷,S城熟悉的一草一木在她眼前慢慢的后退,成为她背后的风景。
慕欢曾在无趣时走过此处的每一寸土地,那是她很多年之前的事了。如今再走,周围的建筑早已改变,连同她的心境,一同天翻地覆。
她来时,基地初初建立没有多久,那时候人们茫然无措,却没有丧失对未来的信心。他们固守防御线上,建设医疗基地,研发变异稻谷……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而奋斗。
但如今,一切都将成为一片废墟,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奋斗,会随着丧尸的尸体与建筑的残骸,一同永远埋葬。
或许会死亡,或许能得到新生……
身后传来司景殊的声音:“慕欢,你走了很久了。”
慕欢顿住脚步,司景殊走到她旁边。
“我走了很远,你一直跟着我吗?”
“你的脸色很难看,我不放心。”
慕欢勉强笑了笑:“我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现在……更差了。整个人都是僵硬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仿若死物。
司景殊轻声说:“我想跟着你,也不行么?”
“你跟不上我。”慕欢似乎是在玩笑:“我一个瞬移就不见了,可你不行。”
司景殊淡然的拉住她过分冰冷的手:“这样就跑不掉了。”
他掌心的温度很高,像一把火,迫切的要融化女子的坚冰。
“司景殊,如果我做错了事,很严重的事,在所有人都看来是不可饶恕的事……你会厌恶我吗?你会原谅我吗?”慕欢轻声问道,而不等司景殊回话,她便自话自说:“我厌恶自己,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慕欢的心中藏了很多事,日积月累几乎要将她压垮,但司景殊不知道,他忽然深切的意识到,末世以来,他们之间究竟隔了多远,那一段距离,是慕欢的不肯说,是他的不肯问。
“慕欢,未来我们会是携手一生的人,我们之间不该存在任何秘密。所以,你的心事,你的想法,你可以告诉我……告诉我好么?”慕欢习惯了自己担着所有事,司景殊却知之甚少。
慕欢被司景殊捂热了的手微微缩了缩,想要抽出来,却被他攥紧了。
她沉默了半晌,避开了方才的话题,问:“你会舍不得这里吗?今日过后,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你曾说这是你的故土,而我如今却要毁了你的故土。”
“我的父母均已去世,我在这世上,想要与之生活一辈子的,只剩一人。”司景殊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慕欢,你脚下的土地,便是我的故土。我不会不舍,因为你在。”因为你在,我心有所依。
这话语太重太重了,慕欢觉得,自己担不起。所以,她没有再说话。
两人沉默的前进着,直到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司景殊语速极快的同慕欢说了几句话后,就凝聚异能,去往就近的防御线。
慕欢看着他的残影消失在了原地,才自嘲的笑了笑。她自私的渴望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最重要的,但永远不可能。她喜欢的人很优秀,也意味着那个优秀的人心中会装很多人、很多事。他所珍视的,重要的,不只她。
他走的坦途大道,她走的荆棘之路,注定有缘无分。
往后……往后……未来……
遵从本心。
但慕欢现在忽然茫然,她好像连自己的本心都不知道了。
——
防御线上依旧是在苦苦支撑,慕欢已经瞬移到了韩凤至居住的公寓。外面的战火纷飞,混乱不堪,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一心安心养胎的女人。
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大,还有五个月,就要临盆。算算时间,如今已经深秋,约莫来年的二、三月份,那个新的生命就要诞生了。出生在新年的那个月,如此好的寓意,应该会是一个很幸福的男孩儿……
至少,会比她慕欢幸福得多。
真好。
她用仅存的善念祝福。
韩凤至没想到,慕欢会忽然过来,她下意识的将手放在高高隆起的腹部,问:“你怎么过来了?”
“这里守不住了,我来带你走。”慕欢清楚的听见韩凤至语气中的戒备,她觉得有些好笑,但最终只是直白而平静的说出了来意。
韩凤至一愣:“外面都是丧尸吧……怎么走?”
“这里很危险,把你送出去后,会有人带你回京都。你放心,很快我会追上你们。”慕欢平静的叙述:“所以,有什么东西,赶快去收拾,十分钟后出发。”
韩凤至又问了几句话,慕欢一概没有理会,她就只能自己去收拾东西了。放在往日,韩凤至必然是要让慕欢来收拾的,但现在……
她总觉得这个女儿,阴沉冷戾,死气沉沉。韩凤至觉得陌生,是以胆怯。
很快,韩凤至就收拾好了行李——她来时两手空空,如今走时却是好几大包,全是用慕欢给的晶核买的衣裳首饰,以及杂七杂八的东西。慕欢看见,还有男婴穿的衣裳。
慕欢淡漠的收回目光,如同身边的不是与她血脉相融的母亲,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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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是里应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