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玉回到屋里,继续吃着已是冰冷的元宵,一个灰袍的中年男人从另一间屋子不紧不慢走了进来,“殿下,要不要我跟去看看是哪家姑娘?”
“不用。”
中年男人一双睿智的眼睛里似有着洞察一切,“也好。想必这纯真的小姑娘三日后定会来给黄皮子换药。她跑不了。”
顿了一下,他盯着被放到桌上的那个还在答答走个不停的物件,“不过我认为那小姑娘可能识这物。而这物又是罩天刚从神庙得来,这个连我都不识的奇巧之物,一个小姑娘却能识得,为了解开神庙之谜,这小姑娘我们不能放过。”
碗里的元宵终于全部吃完,赵琮玉放下筷子,用旁边的巾子擦了擦嘴,一双眼眸已不复平庸,却犹如薄冰一般,“你不要轻易去动她。我自有主张。”
他放下巾子,起身收拾着桌上碗碟,“到这里来,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你若没事,可以走了。”
中年男人轻笑,“殿下这是受皇上刺激想独自偏安一隅?皇上今晚突然对你和贵妃娘娘发难,又阻止林子枫娶夏秀安。同时退了惜云和徐澜宁的婚,将夏秀安指婚给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殿下难道就没想到皇上已察觉了长生果的动向,要对殿下下手?”
赵琮玉端起碗碟,“我父皇现在的眼中钉是厚王,对我……哼……就算他察觉长生果的异样,他也会装不知道。”
“可是夏秀安若嫁了徐澜宁,那个玉凤凰和……”
“我今晚不想听这些。滚!”赵琮玉微皱一下眉,无情的话语自唇齿间冷漠嘣出。
见他真不耐,中年男人只好无趣地垂下双肩,“好。既然殿下今晚不想听我喋喋不休,那我明天再来。这个罩天从神庙带回的奇物,我总也要找那小姑娘问个清楚明白。”
小院再一次回复平静。
夏秀安提着花灯边走边暗自观察是否有人跟踪,结果身后偶有行人路过,并没有让她有被盯梢的感觉。
她再次长舒了一口气,看来那赵琮玉相信了她会三日后给黄皮子换药的鬼话,没想派人跟踪她。
她又沿着原路通过宫人的盘查回到了花灯会,不见了李凝珠,倒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游得不会,便和认为呆在花灯会已毫无意义的夏胡氏一起打道回府。
——
徐澜宁和夏秀安被指婚的消息一夜传遍京城每个角落。
两人顿时成了京城所有人的谈资。
一个已成男人中的废人,一个最近声名远播,闹得满城风雨,无法对其褒贬。
这样一对凑在一起,不少人摇头断言,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试问哪个女人能忍受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即便那个男人家财万贯,仕途亨通,还貌美如花,也总难让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子不嫌不弃。
如果不是才过年,人们的娱乐还没恢复,想必不少人都要开始组织坐庄对赌了。
尽管如此,不少朝官却不得不佩服夏忠良。明明两部来势汹汹要查他把他拉下马,结果似乎因为这一桩指婚,两部的调查也跟着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最后得了个无差错兢兢业业的结论而收场。
年节过后,一切朝政恢复正常。为了安稳安抚北庭,永靖帝经过几番的和朝臣的前往北庭接替邵志远和伍成辉职位,以安定北方军民。
而派出的这二人的身份,确有几分令人玩味的地方。
首先那杨绍桓,其父是鲁国公。
其姐杨漱婕,正是当年的太子妃。太子薨后,杨漱婕这个未亡人带着皇长孙赵瑞祺除了日常的露面外,也逐步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作为太子妃的娘家人,杨绍桓这个右骁卫将军也变得极为低调,只是一味干着他本职工作,尽忠职守。
本来如今正是储君之位渐起争端的时候,也是永靖帝削弱厚王军力之际,永靖帝不派旁的人,却派了皇长孙的舅舅接替北庭大副都护之职,不得不让有心的朝臣猜测,难道当今皇上无意立皇子,想立皇长孙,从而给他扶持一些力量?
再是那白樽,其祖白承林为左相,统领一朝文官,极力保持中立。
其姑是白德妃。
这白樽也是进士出身,性格豪爽,文采斐然,内廷诏书很多都由他拟制,受永靖帝重用,是谓近臣,将来大有接其祖之位任相之才能。
这样两个人前往北庭,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夏秀安自顾不暇,自是顾不了这些外间的事。
正月十五一过,拓跋赋就带了一大批人来了京城。
在与其中两个烧制药玉的主要技术人员见面后,稍为分析了一下制造玻璃的难度以及可行性,拓跋赋就先行带了这批人去了桐宜城。后续的事情,恐怕只有等那边材料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再过去和他们一起研制。
照碧在秋韵的细心照顾下,烧已退,身上的伤也渐有起色,一条命也算是给捡回来了。
受照碧这种因外伤引起的发烧感染,让夏秀安忽然想起了青霉素。
青霉素是英国细菌学家弗莱明在实验研究中发现的,后来不断被人们完善,让它成为一种高效、低毒、临床应用广泛的抗生素。它的研制成功大大增强了人类抵抗细菌性感染的能力。
如果也能凭着前人的经验按部就班将此物在这个时代研制出来,却不知算不算划时代的杰作?
想到做到,趁着张大夫时常来给她传授中医学知识的时候,她将这种超越这个时代的药理药性告之他,惊得这位自认见多识广的老大夫眼睛都瞪成了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