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去啊?”
“随便找个网吧包宿不就完了,大学的时候不总这么干吗?”
“你确定?当时你就是第一个熬不住睡着的人——没到十二点就不行了——现在身体行吗?”——如果是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为了搞笑,后边还会跟上一句类似“没在单位累死可没有赔偿”之类的玩笑话……
老王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现在体格比上大学的时候好多了——“那时候懒,要不是上课点名,一天连出宿舍门都不愿意,高中时每周盼着的体育课更是能逃就逃——现在不一样了,我每天运动步数都要到两万多。上班的时候不让坐着,就到处乱转……”
这倒是事实,每天步数榜上第一的不是我父母就是这小子。
担心找不到回家路的老王直接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和当地口音极重的司机聊了一路我插不上话的城市发展建设问题,各自发表了许多貌似条条是道,实则经不起推敲的长篇大论,两人就城市必须加快发展步伐这一人尽皆知的场面话达成一致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位于市郊旧楼林立的穿插小路道口。在初见复杂的窄巷小路中来回穿梭,当我以为老王连自己家都找不到又带着我四处乱转的时候,老王拉住了晕头装向还在往前胡走的我的背包,领着我走进一条与之前路过的小路相差无几的小道里,同样路过几家早餐铺、烤串店、专门接待外卖订单的热炒店、附带配钥匙的小杂货店和两家小歌厅、按摩店,来到了六层楼高的老式红砖楼,上得把手摇摇晃晃、仅有二层感应灯保持长亮的楼道里,到处都有腐烂和尿骚味。还有几户人家听得楼道里有人走动说话,好管闲事地探出头来,拉得老长的臭脸上满是怀疑。这诡异的气氛和鬼火般忽闪忽闪的楼道灯,实在让人惶惑不安,脊背发凉、喉头干渴,止不住地冒冷汗。我开始觉得自己上当了:老王并不是老王,他已经被邪恶势力附体,把我骗到了魔王巢穴,或传销窝点——都差不多——为的就是吸干我的血液……
“到了!”老王熟悉的声音将我从危险的非现实中拉回来。
我松了一口气,抬眼观察楼梯正前方被许多小广告贴满的墙上用石头划出来的“5”这个数字——每层都是如此,只是数字不同。探头观瞧,楼上即为顶楼。
因为老王找钥匙找了好半天,惊魂稍定的我便拿这件事开他的玩笑。要是搁往常,老王早就反唇相讥了,但是曾经有过一次“案底”的他怯于开口——刚毕业的时候我就去过他和另两个同学打工时合租的房子(市中心的新房子,比这里的环境好多了),当时三个人出门谁都没带钥匙,结果我只好和来接我的老王一起到楼下花了五十块钱找开锁的大爷帮忙,负责的大爷还要我们拿屋里的证件和钥匙进行证明——只是一味翻口袋找钥匙。就在我以为又要重蹈覆辙,害怕又要走一遍这条阴森之路而笑不出来的时候,老王终于从鞋里找到了钥匙——一把。
“大概是看电影的时候从裤兜里出来,站起来的时候掉了进去……”
先不就这句嘈点颇多的猜测进行评议(是怎么掉进鞋里的?走了一路难道没感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就带了一把钥匙吗?”我不相信在外地上班生活的老王就只需要一把钥匙,钥匙串、指甲刀、小剪刀(军刀)呢?
“我的钥匙昨天下班的时候就找不着了,估计落在单位了——后天上班的时候还得去找——这把是备用钥匙,我出门前找室友借来的。”
我已经对老王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