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军和相依为命的祖父母感情很深,他在外打工时,会经常给老人们打电话。听到郑国军的声音,老人们会高兴不已,鼓励他在外面好好干。可“最终我令他们失望了”,这种负疚感成了郑国军在狱中沉重的精神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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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军似乎从未放下过对同居女友张莉的敌意。两人于1998年在郑国军初次去东莞时相识,直到2005年7月才在一起,当时郑国军在快递公司,张莉则在手机厂任主管。
张莉是天府德阳人,家中八兄妹中排行最末。小时候,家里养不起,把她送了人,长大后,她从不提自己的本姓。
张莉出身苦,却难得的开朗活泼,主动追求郑国军,二人常去蹦迪、吃宵夜。两年后,张莉怀孕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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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军觉得张莉和他同居前后判若两人,什么都要顺着她,让郑国军无法忍受。张莉则觉得郑国军寡言少语,性格不好,两人常有争执。郑国军打过女友几次,孩子出生几个月后,两人闹矛盾,郑国军再次出手,张莉提出分手。郑国军也不难过:“她跟我说明了,我说你走吧。”两人分手后,郑国军将小孩送回家里由爷爷奶奶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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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军被抓前3个月,张莉忽然打来电话说她在老家养病,让郑国军给她寄2000元。郑国军认为当时张莉要么走投无路,要么是试探他是否还念旧情,他则给出了一生中最“硬气”的回答:“你家里2000块找不到?我有钱,不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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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之后,郑国军甚至怀疑是遭到张莉举报。郑国军被捕后,张莉去过刘家想看望孩子,却被郑国军的祖父母拒之门外。
对于女友的敌意,或许潜伏着当年对母亲的怨恨。小时候,郑国军偶尔看到其他孩子有父母在身边,觉得自卑。回家问爷爷奶奶:“妈妈去哪儿了?”
一听这话,爷爷奶奶就泪水纵横,郑国军便不敢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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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军从前并不太顾念孩子,“从他生下来到现在七、八岁,三岁时,我见过一次,当时我回家乡去看他。以后我五年没回老家。”但现在,儿子是郑国军对高墙外世界最大的念想,“很想他,睡觉要想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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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郑国军接到了老家爷爷奶奶托人写的信,说家里没钱,拿不出让曾孙上小学的费用。爷爷奶奶都已年过七旬,没有收入,郑国军回信说,实在没钱,就不要让小孩上学了。。
这是从事心理矫正的管教干警最担心的事情。留守儿童背景的犯人入狱之后,孩子不仅成为第二代留守儿童,而且抚养他们的老人日趋衰老,辈分间隔更大,经济情形更差。八岁的孩子很可能像郑国军当年一样在三年级辍学,继续重复父亲的轨迹。
这是一条隐秘的链条,在隔代之间传递,超出了监狱心理矫治体系的边界。监狱内的犯人年龄不少是70-80后,留守儿童的代际传递正在他们入狱前的儿女身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