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那小子糊涂啊!
上家主抬抬手,“走,去前面看看去。”
路家主还不知道大麻烦朝自己靠近了,他拿着名册勾绝。
致半妖伤残的,一律杖五十,再赔钱一万贯,事情就算了了。
而致死的……他挨个打红勾,把人都弄死了,没法补偿了,那就都去赔命吧。
他就坐在兰室里,执行杖刑的人就在月洞门外,高高低低的痛呼声传来,他恍若未觉。
“上家主!上主母!”院外的责打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请安的声音。
路家主再也不能安坐了,他丢开册子,迎了出去。
上家主连看都没看迎出来的亲儿子一眼,径直进了兰室,坐在了路家主先前坐过的位置上。
他垂眸一瞧,册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名字上不少被画了红圈。
勾绝!
他气得手发抖,手指点在册子上,“你看清楚了,这些可都是你的亲戚!”
这么大面积的杀自家亲戚,名声还好听得了?
路家主却想得很清楚,名声值几个钱啊,不能吃不能喝的,当然是保住自家的传承更重要了。
他不准备退让,“阿爹,事有不谐,不得不如此,还请体谅。”
上家主:“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还没出事呢,你就快弄得众叛亲离了,你知道吗?”
上主母瞪了那些伺候的侍者一眼,侍者知机地退了,退得远远的,生怕听到不合适的话,再丢了自己的命。
路家主:“如果反叛的代价大,他们就不会反叛。”
他直视着上家主的眼睛,“您和阿娘这些年住在山上也孤单得紧,儿子刚刚已经让人去接了家里的小辈过来,让他们陪阿爹阿娘住一段时间。”
拿了人家的儿子,让人投鼠忌器,就算如今不反叛,也将会面和心不合。
糊涂啊!
上家主:“你怎么变得如此冷心冷情了?”
路家主眼圈立时红了,“父亲,您也是坐过这个位子的人,您该比谁都清楚,坐在这个位子上多有多少的逼不得已。
“我跟您说句心里话,我如今劳心不比您当年少,等我儿子长起来了,能担事了,我也想把担子交给他!
“我如今却没有办法,家族到了面临选择的关口,我不能考虑小家的利益,我能做的,只有尽量让家族绵延下去。
“哪怕家族的利益受到了一定损失,在短时间内只要能够恢复,我的决定就是没有错的。”
上家主:“情况真如你说的那般严重?”
路家主:“只怕比我说得更严重,您住在后山,那些消息等闲不敢打扰您,如今……”
门外吵吵起来。
路家主停住话头,抬眼朝门外看去。
家里但凡说得上话的,上到宿老,下到管事,都聚集了过来。
路家主顿时连脑仁儿都疼了。
他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上家主微微蹙眉,不等他说话,外面的人就跪下了,嘴里还说……
“请上家主做主,家里的亲人已经流了太多血了啊!”
路家主闭上了眼睛。
瞧,这就是仁慈的下场。
但凡叫他们看到一点机会,他们就会利用你的仁慈,反过来逼迫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