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笑一闹,举手投足颇有些少女的淘气,可事实上已经是二百岁打底的成名修士了。
玄凌看着她这样子,越发火冒三丈起来,手里扇子狠狠地一摔——这是一把普通扇子,承受不了灵力冲击,直接就变成了碎片。
“什么粉太重?!老子是进阶了!进阶!老子现在比你高了两个境界,你竟然还敢嚣张!”
女修士梅宴,看到他这么生气,露出一个腼腆的坏笑。
“你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吗,高了一个境界,就不是了?——哦还有,不知进阶之后,你那旧伤还痛不痛呀。”
若不是那所谓“旧伤”是她亲自打的,还有她这一身毫不收敛的剑气,这话就很像情人之间的怜爱了。
玄凌那张白净的贵公子面孔瞬间发红,气得一跺脚:“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随着这一下,他脚下踩着的祥云,突然化作了一股旋涡状的灵气,凶恶地向梅宴扑过去。
但是梅宴身后悬着的飞剑,却在此时游龙戏凤似的一旋,不动声色地搅碎了这一片暗藏杀机的灵气,连点儿水花都没扑出来。
梅宴当没事一样,笑嘻嘻问:“玄凌道友今天真是气势汹汹,不知此来是所为何事啊?”
“与你无干,莫要拦路!”玄凌脸色阴冷,双手一抓,木水两种灵气重新凝聚,变成了无数的雀鸟。
那些鸟雀很快就把梅宴团团围住,锋利的鸟喙像钢钉一样啄在她的外袍上,奋力撕扯起来。
梅宴本来还死死地抓着袍子,但是很快就憋不住了,用一种很荒唐的目光看玄凌:“你是在逗我玩吗?”
“怎么可能?!”这灵气化作的百鸟是玄凌最擅长的灵术之一,看起来虽然花哨,但是威力却是不凡,任是什么铜墙铁壁的防御,都会在一啄之下崩塌溃散,更有专破他人护体灵气的效果。
但是这该死的女人身上披着的那件破袍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根本就没好好穿,也没有动用法袍本身的防御能力,却能如此轻松自如——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真的在逗她玩呢!
玄凌心中愤懑无法言说,面色也由红变紫,由紫变白。他本不想动手,只是想啄烂她的外袍,让这疯女人狼狈一番;但是想不到她竟是如此皮糙肉厚,自己明明比对方高了两个境界,却丝毫没有对她造成压力!
后面的金龙车上,那个人终于不耐烦起来,不满地责怪道:“玄凌!”
玄凌听见此人说话,完全不敢反驳,当时就乖巧地后退,回到了他本该在的位置;不过他眼神还是左右飘忽,明显是并不甘心。
龙车上的人也是颇为头疼,他们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绝对不能纠缠在细枝末节、掉了自己威风,偏偏玄凌又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
“梅宴,让开。”这男人开口带着威严,明显是这些人的上位者。
梅宴丝毫不怯,赶忙举起双手,作人畜无害状:“前辈明鉴,我不是来拦你们的,我就跟师兄说几句话。”
金龙车里的人没有应声,梅宴也趁机赶紧走向队伍最前面,看着那狼狈中年人,目光灼灼:“师兄。”
中年人虽然疲惫,却还是保持风度,对他微笑:“师妹,好久不见。”
梅宴上下瞧了他一圈,神情逐渐复杂起来。“哪有好久?师兄,说好了只是出门游历……这才十年不见,你竟然连孩子都带回来了。”
她弯腰往中年人的身后瞧,他的袍子后面缩着一个瘦弱的小孩。这孩子还是凡人,被半拖半抱着才走到这里,四处都是陌生人,这会儿是害羞又害怕。
不过,既然有人提到了自己,他也壮着胆子,探出一个小脑袋。
梅宴看见,正好对他灿然一笑,小孩脸上一红缩回了父亲身后——心想,好漂亮的仙子姐姐。
“师妹取笑了,我也是情非得已。”中年人苦笑,搂着那孩子,拍拍他的后脑。“如今我是戴罪之身,雨莲就留下了这一个孩子……师妹若是喜欢,可以把他带走。”
“你在胡说什么?”玄凌很是不忿,上前阻止:“这孩子也是掌门的外孙,以后归谁养,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梅宴听闻师兄话中暗示,迅速收起调笑之色,皱眉问:“‘留下’的孩子?天雨莲怎么了?”
中年人黯然回答:“生产的时候灵气紊乱,血脉逆行,灵脉碎裂……无救。”
玄凌看他们对话真是旁若无人,气得再次放出灵气:“我说话你们当没听见吗?梅宴,还不快滚开!”
看着他徒然地发怒,旁边一个长相犹如人间富贵花的美艳女修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听说梅宗主对沈宣一往情深,看来,此传言非虚。只不过,沈宣都和天雨莲生孩子了,你还非要纠缠,当真是不要脸面了吗?”
这话让梅宴本来准备拔剑的手挺住了,她想要反驳,却一时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这一下,那女修士又开口阻止了她。
“梅宗主,这事情与你并无关系。你非要在此拦路,知道的当你们师兄妹手足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灵山的女修士都是这样……轻浮呢。”
或许是因为刚才梅宴的出场太过凶悍,女修士硬生生地把“下贱”两个字吞了回去,换成了“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