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羽陌皱眉。蒋梅娘笑着道,“表哥有事只管去忙,有春柳侍候着,不用担心。”
冷羽陌知道,若没有要紧的事,粮铺的人是绝对不会来这里找他,遂不再多留,跟蒋梅娘说过两日再来看她,又叮嘱了春柳几句,方才金疮药后方才急急忙忙出去。
“表少爷怎么会知道?是你告诉他的?”
春柳道,“奴婢出去买药,碰到表少爷,所以……”
“我知道了。”蒋梅娘点头,接着又道,“有没有问过大夫?大夫怎么说?那药有没有异常?”
春柳摇头,“奴婢问过了,大夫说只是些寻常的活血散瘀的药,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莫非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蒋梅娘又问,“那你出去时有没有跟踪你?”
“有。”春柳点头,脸上扬着些得意,“不过他只知道奴婢去万安坊买金疮药,并不知道奴婢去药铺问过药。”
临近中午,蒋毓清派宁海送了些伤药过来,不久,慧姨娘让白药也送了些伤药过来。
用过午膳,蒋梅娘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取出针线白绢,搬了张凳子在窗子旁绣东西。
因着左手臂跟背上的伤,她的动作不如往常那般利落,才绣了几针,已经是满头大汗,面色如纸。
“小姐……”春柳端着汤药进来,见此情景,吓了一跳,忙把汤药放在柜子上,过去夺下白绢,埋怨道,“小姐您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呢?”
“我没事。”蒋梅娘拿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说,“给我吧,不然该赶不及了。”
白绢放到一侧,春柳端着汤药过去,笑嘻嘻道,“奴婢的绣活虽然赶不上小姐的好,但是也不差。小姐先喝药,然后上床躺着,白绢让奴婢来绣就好,奴婢保证,绝不会误了小姐的时间。”
蒋梅娘一笑,待看到送到面前的汤药,她顿时皱起眉头,捏着鼻子,仰头避开。
春柳忍笑,接着道,“奴婢知道小姐怕苦,可是这个药小姐必须要喝,不然背上的上很难痊愈。”
蒋梅娘反手摸了摸背上的伤,重重吐出口气,心下一横,闭了口气,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她刚喝完,春柳变戏法般从身后取了串糖葫芦递过去,笑着说道,“吃了这个,小姐就不苦了。”
“哪里来的糖葫芦?”蒋梅娘奇怪。
春柳道,“奴婢知道小姐怕苦,回来时正巧碰到有人在卖,想着小姐喜欢,就买了一串。”
蒋梅娘咬下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细细咀嚼,冰糖内裹着一颗山里红,甜脆而凉、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她曾经也吃过糖葫芦,却没有手里这串糖葫芦味道正宗。
“春柳,你也尝尝看。”蒋梅娘把冰糖葫芦递过去。
春柳摆摆手,把冰糖葫芦又推回去,“小姐吃就好。”说罢,拿过白绢坐在侧边凳子上细细绣起来。
往日,红姑总会寻找各种理由上来,今儿因为身上有伤,她一整天都躺在屋子里,午膳也是坠儿给她送到屋里用的。
提醒看几回,蒋梅娘都不肯上床躺着,春柳便边绣东西边陪她说笑逗趣,好不惬意。
不觉间已是夜幕降临,春柳停下手里活计,起身点燃柜子上的蜡烛拿过来,然后把针线娟帕收进柜子里,问蒋梅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蒋梅娘说煮点面条就好。
春柳稍微想了下,心里便有了主意。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捧着一碗热乎乎的臊子面上来。
“小姐快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在春柳期待地眼神下,蒋梅娘挑了一小筷子臊子面送进嘴里,细细品尝。面条细长,厚薄均匀,臊子鲜香,面汤油光红润,味鲜香浑厚而不腻。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最地道的陕西臊子面。”蒋梅娘点点头,极其认真道。
春柳诧异,“小姐吃过臊子面?”府里从没做过臊子面,她也是第一次给小姐做,小姐的话却好像吃过。
蒋梅娘一愣,莫非‘她’没有吃过?“春柳,你怎么会做臊子面?哪里学来的?”
春柳笑着,幽幽开口道,“娘是陕西人,后来跟着爹来了京城。奴婢小时候每次哭闹,娘都会给奴婢做一碗臊子面哄奴婢开心。那时奴婢觉得臊子面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所以跟着娘学。奴婢还会做很多好吃的,改日做给小姐吃,可好?”
蒋梅娘点头,说好。
有娘的孩子像块宝。即便她离开我们,每每想起,点点滴滴,依旧倍感幸福。一如此时的春柳,双目噙泪、目光悠远,似是在追忆,笑容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一如如今的她,偶尔想起曾经的事曾经的人,依旧心会痛,唯独想起母亲,那个高贵、优雅、温婉的女子,会让她感到满满的幸福、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