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戴嬷嬷便是皇上的人,那自己从前在府里给周贵妃传递的书信,皇帝岂不是都知道了。
华冰紧紧的闭了下眼睛,若周贵妃是卜玉敏,那她在自己初进宫时对自己的态度,大约是因为自己是敬北侯府的人,但又不是自己同胞妹妹,再加上从前在府里的固有印象,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思,但却被皇帝察觉抓包了。后来听到赵夫人封品级的事情便想到了什么,从而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表现,再加上前几日卜玉琼大婚进宫,套出几句话,便不难推测出什么了,这才对自己恨毒了。
她在宫里这几年,想来在众人的监视和皇帝的压迫下是过得极为压抑的,长此以往,必然会生出心理问题,便将这股情绪转移到了自己能动手的庶妹身上。这样说来,卜玉敏并不知道文静雅的存在,只是把她当做了自己,发泄情绪。
文姑姑见华冰神情微动,便道:“小姐莫要多想了,现在紧要的事皇上的态度。”
是了,皇帝自知道仙鹤轩出事,便没有动静,若是过十来天还没动静,宫里登高踩底,仙鹤轩的众人也不会好过。
“姑姑,今日皇后来时可有什么嘱咐?”
“因着怕沾染了晦气,皇后娘娘并未进卧房,只是在正屋站了一会,除去安慰的话并未多说什么。”
华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姑姑今日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也快去休息吧。”
华冰点点头,正要离开,却见到床上的人影似是转醒,嘤咛几声,痛呼一声。逐渐清醒过来看到床边的几人,瞬间泪如雨下,哭诉道:“婕妤,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我孩子,是我服侍了皇上,我才应该是婕妤啊,你为什么要害我——”
声音之大,吓得在外守夜的春谣跑了过来。文姑姑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华冰抬手挡住,迈步上前,一脚踩在床上,弯腰一手捏住文静雅的脸颊,声音戛然而止。凑近了面无表情道:“是我让你勾引皇帝的吗,是我让你贿赂敬事太监故意怀孕的吗,是我让你赖在这张床上的吗?”
手指有了泪水的触感,华冰甩开手,直起身子,接过菘蓝递过来的帕子,低头细细的擦着手指,道:“进宫替我承宠,原本就是你自愿的,我本来打算离开时将这一切都留给你的,倒是你要如何便可全凭自己心意。但你越加放肆,想要害我,我便容不得你了,今日的事你若想安在我身上,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你要明白,若是无声无息的没了,世上并无一人会记得你。”
言罢,华冰边走边道:“姑姑,这里就交给你了。”
走出正屋,华冰抬头看着一轮又大又亮的明月,月亮上好像浮现出荒野山坡上衣诀纷飞要御空飞走的男鬼。
“小姐,为何不杀了文静雅?”
华冰颇有点惊讶,回头见菘蓝的表情颇为凝重,淡笑道:“看在文姑姑。”
第二日一早,翟公公便亲自来传旨,封了仙鹤轩卜婕妤为贵仪。
“娘娘,您请起,地上凉。”
华冰接过圣旨,自有菘蓝递上荷包感谢。
“翟公公有劳了。”
“娘娘这是做什么,这都是老奴应该的。”
华冰看了眼翟公公身后小太监捧着的印鉴,淡笑道:“翟公公,按制我不该进封。”
翟公公拱手道:“娘娘,皇上怜惜您——唉,您还会有龙子的,皇后娘娘那里也已经提前说过了,您今天便不要去谢恩了,养好身子要紧。”
华冰淡笑道:“多谢翟公公,我送您出去。”
“娘娘留步,要是风吹着便不好了。对了,皇上说近日金草阁的风景颇好,娘娘若是身体好些可以去赏景,放松身心也是好的。”
“是,我知道了。”
送走了翟公公,看着印鉴,华冰叹了口气。周贵妃这个位子之所以还存在,除了与周家有关,华冰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现在知晓了皇帝削减周家计划的冰山一角,越加不想再碰触这些东西,可是孙家与周家有关,皇帝想除周家,按说自己应该极力促成才是,但偏偏不想上皇帝这艘贼船。
看皇帝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大致是不会与自己为难,那周贵妃有可能是自作主张了。
看了眼外头阴着的天,华冰道:“今日天气不错,去金草阁转转吧。”我倒是要看看,皇帝作了什么幺蛾子。
带着菘蓝和称心一路赏玩着景色来到金草阁的外墙,花树就在正前方,此时的四季桂已是残颜,只有零星的花片顺着风飘落。
看到两个宫女提着茶水点心从墙角出来,聊着天正往金草阁走去,华冰下意识的退后两步,躲在了墙角,身后的菘蓝称心也赶紧停住了脚步。
“听说了吗,卜贵仪之所以流产,都是周贵妃带人毒打才造成的。”
“那周贵妃岂不是犯了大罪。”
那宫女朝周围看了一眼,道:“什么大罪,贵妃娘娘也就是被斥责,静思己过而已。”
“那卜贵仪好可怜啊。”
“可怜什么,咱们在这宫里——。”
两个宫女似是受到了惊吓,惊呼一声,“昭仪娘娘。”紧接着便听到膝盖落地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主子也是你们能讨论的,来人,带到罪己监。”听着跋扈的声音,自是冯昭仪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