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及让在相国府管事的引领下向内厅而去,严承庄等人将车马停放在前院专门停放车马的一块空地上,然后被相府一个下人领着到旁边的一间耳房休息,还煮了茶汤给几人解渴。
彼时饮茶还处于原始阶段,茶叶并不像现代那样经过加工,而是直接将采摘的鲜叶,洗净后置于陶罐中加水煮熟,连汤带叶一起服用。
严承庄喝了一口茶汤,虽然略显苦涩,但是茶味儿却极为浓郁,由于较为口渴,便喝了整整一碗,不过那茶叶他是没有吃的。
辛班大管事只是象征性的微微品了一口,严承庄怀疑他的嘴唇或许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茶汤,那四名家将倒是和严承庄差不多,全都咕咚咕咚喝掉了。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功夫,丁及让从内堂出来了,看他的表情似乎脸色有些沉重,看来这次和相国大人的谈话应该不太轻松。
回到丁府后,丁及让再未出门,严承庄在车房里待了大半天,倒是清闲自在,只是到了下午时分,肚子便饿的咕咕叫了。
春秋时代,普通百姓家一般只吃早晚两顿饭,中午是不吃饭的,当然达官显贵除外,他们想吃几顿都是可以的,但那只是对于高高在上的贵族豪绅们而言的,作为丁家的下人也只有一天两顿饭的份,自然不能和丁家的主子们相提并论。
日落西山,严承庄回到了自己的家,把明日要出门去吴国的事情和陈氏说了。严承庄以前在丁府做车夫,主要便是到各地运送货物,出门是常事,陈氏早已经习惯了,不过作为母亲,她当然免不了嘱咐儿子一番。
次日一早,丁家的的车队出发了,这支队伍由七辆马车和十二辆拉粮草辎重的骡车组成,那些拉粮草辎重的骡车比用于人乘坐的马车要大上很多。
严承庄为丁及让御车,随行的辛班坐在严承庄右侧,还有二十名家将和若干仆役,他们则只有步行的份儿。除了自己驾驭的马车里坐的是丁及让和一名美婢之外,后面那些马车里坐的是谁他就不太清楚了。
一行人出了勾嵊西门,一路向西走了约有二十余里,便到了丁家堡。
丁家堡俨然一座小规模的城池,堡外一条宽十余丈的护城河,城墙的高度比勾嵊城也低不了多少,城墙上旗帜迎风招展,不时有家将往来巡视,这里便是丁家的冶炼锻造基地,锻造好的器物也大多存放于此处。
丁家堡东门外,一列由二十六辆骡车组成的车队早已等候在路边了。车上装载的便是此次要运送往吴国的器物,至于运的什么东西,并没有人告诉严承庄,不过据他估计应该是越国采购然后进贡给吴国的兵器,因为在二十六辆骡车的旁边,矗立着一百余名越军士兵,若非运送的是兵器,应该不会有士兵护卫的。
两支队伍会合在一起,浩浩荡荡的向北驶去。
越军领兵的是一个卒长,名叫石翼。
越国军队编制为六级,最低的一级称之为伍,一伍为五人,由伍长指挥;五伍为一两,二十五人,由两司马指挥;四两为一卒,一百人,由卒长指挥;五卒为一旅,五百人,由旅帅指挥;五旅为一师,两千五百人,由师帅指挥;五师为一军,一万两千五百人,由军将指挥。
越军这一百人包括戈兵二两,弓箭兵一两,剑盾兵一两,剑盾兵配以木盾和青铜剑,这些越军只配备了一辆兵车,车上四名甲士,御手佩剑执缰,卒长坐在御手右边,后边车厢上站立两人,车左持弓,车右执戈,车舆上插着被称之为车之五兵的戈、殳、戟、酋矛、夷矛等兵器。
严承庄御车的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两匹白马在他的驾驭下,拉着车稳稳的行进在古越国的大道上。
严承庄心情颇为舒畅,草长莺飞,春风拂面,不时有几只鸟雀从头顶飞过,蓝天白云,相得益彰,如此清新自然的风光,似是走在世外桃源一般,这样的风光在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反倒无处寻觅了。
那些个越军士兵虽然也算盔明甲亮,但士气却不怎么高昂,甚至部分士兵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越国是个偏安东南的小国,长期被吴国压着打,夫椒之战更是一败涂地,若非吴国同意越国臣服,越国便已经彻底消亡了,也不知道那个忍辱负重、甚至敢于品尝吴王粪屎的勾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十一世纪,勾践、范蠡、文种、伍子胥、夫差等这些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只停留在史书上的几行文字,如今自己居然穿越到了他们的时代,真的希望能够见见他们的庐山真面目,当然若是能够见到倾国倾城的美女西施,那就更好了!
西施不会已经被勾践送进吴宫了吧?想到这里,严承庄心情莫名的惆怅起来,真是可惜啊!
严承庄一边御车一边胡思乱想之际,一阵轻微的女人喘息声自身后的车厢内隐隐传了出来,虽然声音很小,再加上车马赶路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那声音便显得更加低微了,估计除了严承庄和辛班之外,别人应该是不会听到这天籁之音的。
严承庄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对丁大公子的做法颇有些微词,毕竟晴天白日的,马车还夹在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中。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古老的春秋时代,既没有手机可以上网,也没有平板电脑用来玩游戏,想必丁大公子也是实在无聊至极了,守着个美婢,除此之外估计也没有其他可娱乐的了,想到此处,严承庄便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