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白回身抬眼望去,一人周身被黑衣包裹,半张脸被黑巾围住,映着月光只能瞄到眼睛,那人并不看风月白,而是一把手抓在他的肩膀上,望着远去的那两个人,直到那二人消失不见,他才放下抓在风月白肩膀上的手。随后,他默默不言要起身离开,风月白一把拽住他的肩膀,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那人并不理会,甩开风月白的手,径直远去,风月白后方追赶,可这男子纵身于树端穿行,似飞鹰盘旋而过,风月白见此惊叹道:“‘鹰飞鱼跃’?难不成他是塞外神盗贾一?”他猛然想到了自己从尚德院出来忘记的事,就是要找到贾一,追回火霞簪,交还伊秉绶,为小小医毒。想到这,他飞身上马,追向贾一。
夜还留着残影,月仍不舍褪去,可这微弱的光到底是太阳的,一天就这样过来了,风月白暗自记下,这是小小中毒的第二日,他还在追着贾一,即便他早已消失了踪影,上天总是将迷惘赠予迷茫的人。晨曦探出头来,雨的痕迹表现得过为显眼,夺目的淋在马蹄与马镫上,其上不只水渍,还夹着杂草堆叠,马镫上的鞋却分外干净,可人早已一团狼藉,跌落而下的是那颗他自己也不了然的心,装着这颗心的人正是风月白。他对自己似乎并不了解,他可以隐忍任何事,他似乎并不像是个侠客,讲他是浪子却正是一语中的,他总是陷入沉思,却一无所获;他总是一片深情,却无处抛洒;他总是铭记痛苦,却无能为力。他似乎过于圆滑,过于隐忍,过于软弱,这反倒让人误解他过于耿直,过于冷漠,过于强势,绝情之人的称号可能便是如此而来。方向面前早已不明真相,他被这疲乏搅乱了追赶,失望透顶的同时没了任何耐力,他只想静静的睡上一觉,其余的则随它去吧。
酒家,几人点缀而坐,吃酒,闲谈,却无惬意。
风月白的胡思乱想告一段落,眼下,囊中羞涩,又饥又渴,他牵着马远远的望着这酒家,却并不靠前,只是在身旁的一棵树边喂马。忽然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追了一路,辛苦了,只是这人困马乏,何不坐下填饱肚子,再作理会?”风月白回身望去,还是那身黑衣,只是黑巾早已摘落,八字胡摆在瘦小的脸的正中央,眼睛的比例占到了五官的大部分,不过鬓角的白已暴露了他的岁月,正如所见,此人为贾一。所谓“山从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风月白的迷惑似微风般散去,他看着贾一,内心充满欢喜,就像是他找到了小小的解药一样。
风月白与贾一酒庄落座,惬意非常。
“小二,两斤牛肉,两斤酒。”看来贾一的酒量远胜他的身材。风月白刚要开口,贾一摆了摆手,笑了笑:“填饱了肚子再说。”二人都已饥肠辘辘,风卷残云之后,贾一摔银离席,风月白斗起剑鞘,压于贾一肩胛之上,道:“前辈这‘鹰飞鱼跃’要去何处啊?只是我还有话要对您讲,不知前辈可否赏光听我一言?”贾一陪笑道:“浪子三英怎么有闲情雅致管江湖上的事了?”风月白一惊,这贾一怎知我是浪子三英,疑惑之际,言辞继续。“这为救情人伤人性命是不是有损江湖道义呢?何况那个风骚的女人和那老家伙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可以帮你,只是有一事你需帮我办了。”继续讲话的是贾一。风月白更加疑惑,他的种种贾一是怎么知道的?他心中疑惑重重,不过为了救欧阳小小他决定一试。
“办何事?”风月白并不理会过多。
“昨夜,你我听到的那两个人的谈话,其中一人是前武林盟主龙兖,他要勾结蒙古为祸武林,并想靠这次云庄争剑重登盟主之位,我要你当面拆穿他的阴谋,这是蒙王给他的手谕,你可以当作证据。”
风月白疑惑地望着贾一,他接过了蒙王的手谕。“你何不自己去拆穿他呢?”同时疑惑地问着。
“明则保身。”贾一倒是很直接。
风月白笑了笑,道:“你怎知我会帮你?”
“你们在尚德院的时候,我刚好没走。”贾一很坦白。原来贾一知道风月白在找他,风月白的疑惑散去了一半。他继续笑着掩盖自己另一半的疑惑,然后轻描淡写地问道:“前辈在塞外,怎么有闲心管这江湖上的事了?”这轻描淡写的倒正是风月白最想问的。
“哼,那蒙古人的残暴你又怎知呢?”风月白并不再疑惑,他已明白其中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