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组织”的一环,江涛并不知道整个系统究竟要做什么。但他还是必须得完成组织安排给自己的任务——将一个可爱的小玩意装进陈平的脑袋里。
至于实验体的死亡……
安装并不是难点,江涛甚至觉得在这个手术里他就像是牙科医生在给人换假牙——切除掉一部分组织、然后装上小玩意儿、最后缝合。
这就算完事了。
实验体的来源也不是什么难事,在这个陈平之前,已经有七个实验体接受过这个小玩意了。其中三个是因为车祸,另外四个则是因为坠楼。都是脑损伤。
老实说,这七人包括陈平,伤得并不重,看起来其中的尺度应该已经被那些负责动手的“小卒”们掌握得很好了。
时间上也都拿捏得很好,都是选的江涛当班的时候。救护车把人拉来,直接送进手术室,再由江涛进行开颅,把那个曾经在七个人脑袋里呆过的“小玩意”装进陈平的脑袋。
除了陈平这些不能说话的“受体”之外,没有人会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那么地天衣无缝。
真正的难点还是在于这个“小玩意”太过威猛霸道了。从前几例来看,江涛猜测这个“小玩意”的功能应该是提升大脑活性,用得还是类似于“给桑塔纳装上大马力的跑车发动机”这种极其霸道的方式。
至于“提升人体对痛觉的敏感度”这一点,江涛起初还认为这是“小玩意”带来的副作用,还天真地写了篇建议整改的小文章传了上去。可惜上面毫无回应。江涛也就懂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副作用,故意整成这样的。
而且……组织可曾犯过什么错误吗?
好像真的没有。
十五年前,也就是两千年,江涛正式加入了这个“组织”。那时候的江涛真是一无所有,他只是个从农村刚刚到北京求学的大学生。学校的牌子虽然很硬——北京大学医学院,但这儿也击碎了他的所有自信心。从家乡老师眼中的宠儿和天才瞬间沦落为“凡人”、甚至是“土包子”。
很多人因为人类的出生、成长、生儿育女、老去、死亡而把人生说成是“轮回”。但是站在大学的角度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代一代踌躇满志的高中毕业生进去,在里面迷惘着,曾经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爱情观被残酷的现实一点一点碾碎重铸,再释放进社会。新的高中毕业生再进来……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轮回?在江涛眼里,一代一代的大学毕业生之间的差异并没有那么大。
像现在的许多年轻人一样,江涛在面临这种困境的时候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还有对整个社会不公的痛恨,以及对未来的迷惘与绝望。江涛轻生了吗?并没有,他打游戏去了。
那时候是两千年,还没有网吧,甚至连网络游戏这个概念都还没为大部分人所知。但江涛还是用他打工挣来的下一年的学费买了台电脑。
为了玩“万王之王”——真正意义上的大陆第一款网络游戏。
在当时的江涛看来,这完全是一种疗伤手段,游戏的世界确实让他呆得更舒服更自在。他日以继夜地沉浸其中,杀戮、争斗,偶尔会停下来与公会、或者说是帮派中的小伙伴们聊聊天。
为此他差一点被医学院劝退。
但也正是在那段时期,他在游戏中遇到了“组织”。
江涛不敢多说,但在他的印象中,那是一批更加疯狂、更加痴迷、也更加聪明的最骨灰的一批玩家。
整整十五年了。连江涛都从一个差点被劝退的医学生摇身一变成为小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神经外科主任。那这个在当年就无比强大的组织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江涛也说不准。
安利在中国从无到有到发展到鼎盛也不过用了短短15年。
江涛只能说,自己所在的这一组织,人数也许不及安利,但论起组织之严密、菁英之忠诚、掌握之实权与资金,这绝对不是区区安利可以比拟的。
在第一个经江涛之手的“受体”死亡之后,他也曾恐惧过、也曾自责过,也确实想到过收手不干、干脆退出组织。然而当第二具、第三具、乃至这第八具“受体”送进来之后,江涛内心中对这个组织的恐惧远远压过了对法律对道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