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意却像荒芜的旷地吹来了一阵野风,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我嘲讽。
他缓缓地告诉她:“现在,整个明觉山的新掌门可是正在到处追杀我呢。所以我就在这里避避风头。”
他说完又顿了顿,饶有兴味地看向她:
“顺便我也来跟你讨教讨教,你们魔族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个性。”
而苏湮颜对于他的话,竟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明觉山首屈一指的大长老吗?怎么有人要追杀你?是你干了什么吗?”
她又仔细回想他的话,问道:“你说的这新掌门又是谁?”
而轩亭长老则眯眼笑了笑,以沉默来回答她。
苏湮颜自知从他嘴里再套不出什么话来了,便不再他他面前自讨没趣了。
她只搬起屁股挪了个位置,坐得离轩亭长老远远的。
她舒服地坐下来,侧着头靠在溶洞的石壁上。
此时此刻,四周是一片安静。
她听见水滴坠落的声音,甚至那水滴在融入水面之后,她还听见了水滴入水之后,泛起的涟漪荡开来的声音。
可见,就是这样,这水就这么慢慢的一滴又一滴,沉淀出了奇迹——这世界最柔最软的水,最后竟变成了坚硬的石柱。
正因为有了岁月的积淀,才让所有的柔软都变得坚硬了。这就像那来自火山热情的熔岩,奔流到海,最后却沉入幽深的海底,变成了一整片冷却的礁石。
她垂下了眼帘,宝贝一样,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那颗夜明珠。
夜明珠散发出莹莹的光点来,却不禁让她回想起,她以前曾经在逢椿阁看到的“玉玹”。
传言那“玉玹”,是留文国的国宝,听说是一件“得之可以开神门”的宝贝。
而她一想到玉玹,就不禁又想起,这样东西早就在那不消岛的公主坟里丢失不见了。
她随后又记起来,今年那个留文国的廖听长司,也曾推导出了“吾神乃归”这样惊世的预言——
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神明的存在,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世人为了蛊惑人心,而故意瞎编乱造出来的谣言呢?这些事情微妙得难以言说。
其实,她本来也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
这么多年来,她向来也只相信自己。她相信因果,相信一切实际的可以触碰到的东西,她相信创造与努力能为她带来她想要的。
然而,如今她所遭遇的一切却告诉她:就算她用尽自己的全力,却还是难以抵达她的所愿之地——那些曾握在她手里的一切,已经挣脱出了她可控的范围,进而而使她成为其奴隶。
但是她搞不懂啊。这里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了?为什么呢?她真的错了吗?
而如今,她又回想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她将她的一生一一盘点:
从她小时候跟着父亲随军的记忆开始,到后来的家门不幸;从自己来了仙界,再从海角之巅一直到鸥歌岛,然后她再重新回到明觉山......
那是她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新领略这个残酷的世界。
眼下这个颓废的她,不得不去思考那种冥冥中的事情,那种命中注定的观点。
她心想,在这世上的,千种与万种的不可知,它们是广阔而无垠的。
然而,人这一生却太短了。她这全部的所思所见,对这无穷无尽的天地而言,也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的一个画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