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苦衷——”
朝歌往后退了一步,没让余谷跪在自己面前。
“那世子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苦衷。”
墨千玦没有开口,不仅是因为担心血咳出来,最主要的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错过了可以解释的机会,现在无论自己再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
“说不出,是吗?”
朝歌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我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于我关系不大的事情,你瞒着我也就罢了,可你就是娶我之人,这事你为何不说?!”
朝歌的质问让墨千玦喉咙里的血不断翻涌,看她这么难过,墨千玦移开了眼睛,不敢去看。
因为如果看的话,心太痛了。
“若你真是个躺在床上等死的废物也便罢了,可你是谁啊,你坐拥一浮梦楼,手指动一下四国都要震一震,怎么,什么都有了的日子过得太无聊,就想看看我是如何被你蒙在鼓里毫不自知,看我内疚,看我纠结,这样很有意思,是吗?”
墨千玦眉心完全皱在一起,痛苦地摇了摇头。
瞒着她是不假,可他心里从来没有过这些想法啊!
“我代替夙星月嫁进来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在露湖边,在夙家屋顶,在晚阳山,在醉三生,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跟我说,可你提过一句吗?呵——还给我送喜服,给我准备谢客礼,可笑的很!怎么,是怕我一个小小庶女,丢了你的脸面吗!”
朝歌虽然气急了,但还是没提一句鬼殿,潜意识里她是知道的,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
“不是的夫人!不是的!”
余谷跪着爬过来,拉住朝歌衣裙的下摆,“夫人嫁进来前,所有东西都是世子亲自过问安排的,余谷跟着世子很多年了,旁人不知,但余谷能用性命保证,世子对夫人,绝对是真心的啊!谢客礼里的同心花和并蒂莲都是世子亲手,一个一个捏出来的啊!”
余谷急得都忘了尊卑礼仪,就怕夫人误会了世子。
“真心?”
朝歌用力拽走被余谷拉住的衣摆,“世子如此的真心,我可受不起!”
人在气头上,看问题的角度会发生变化,要么豁然开朗,要么就钻了牛角尖。
朝歌就是钻了牛角尖。
“十二都天门阵你会破吧?以你的身手,就算带上我这个拖油瓶,要跑出甬道也是轻而易举吧?那青铜树说不定你早就看到过了吧?世子真是好算计,就为了让我欠你一个救命之恩,为了看我如何把你放在心上,患得患失,居然不惜用性命来演戏给我看,这出戏,可真是精彩呢!”
“不是的……”
墨千玦小声开口,还不等他多解释一句,胸口涌动的血气又阻止了他。
墨千玦伸手擦去嘴角溢出来的血丝,看着朝歌的眼神透着祈求,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百口莫辩。
纵使这院子位置偏僻,可奈何这一大清早的,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没一会,小桃、洛水、丑儿、苏白白、阿灭鱼贯般涌进了屋子,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朝歌赤脚踩在地板上,披散着头发,小脸涨红,眼神摄人。
对面站着的是墨千玦,一身轻薄的亵衣,连外裳都没披一件,脸色白得吓人,与之对应的,那双猩红的眼睛,如阎罗一般。
余谷跪在朝歌腿边,铜盆,水渍,鞋袜凌乱地扔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了……”
苏白白走上前,想要来打个圆场,毕竟以现在这两人的身体状况,都经不起闹腾啊!
“大清早的,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慢慢说?”
苏白白说着,拉起跪在地上的余谷,“余管家,赶紧去吩咐厨房把早膳端出来,有什么事大家边吃边聊嘛……”
余谷也知道苏大夫是在给大家找台阶下,赶紧爬起来,“我这就去,这就去……”
“你们两个丫头怎么回事,平日臭丫头惯着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半个小姐了吗?没看到她赤着脚吗,还不赶紧把鞋袜给你们小姐穿上?”
苏白白说着走到墨千玦身边,不动声色地给他搭了个脉。
这不搭不知道,一搭吓一跳。
“你不想要命了?!”
苏白白瞪大眼睛,恨不得一瓶毒药下去,直接把墨千玦毒死。
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昨晚才交代他,以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强压毒血,先前他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强行用功,胸口都积着毒血呢,只有把它们咳出来,人才能恢复,他这强行把血咽下去,那相当于是在自吞毒药啊!
苏白白担心墨千玦的身体,抬起手准备敲在他后背上,逼他把血咳出来,可他才刚一抬手,就被墨千玦拦住了。
见苏白白这样,朝歌才反应过来,墨千玦是刚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的人,身体还没恢复呢,心头的气一下字便泄走大半,可委屈却堵住了胸口。
罢了,如今再问什么,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还好这次自己不是一个人,还好身边还有洛水和小桃他们。
“洛水……”
朝歌开口,声音淡淡的,平静得让墨千玦害怕。
“师父?”
洛水一脸担忧。
“去让别院那边准备一下,小桃和丑儿你们收拾东西,早膳去别院再吃吧。”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虽不明白怎么小姐突然要离开,但既然她吩咐了,三个人还是点头照做。
“小姐,你没事吧?”
看朝歌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小桃有点担心。
“没事,走吧。”
朝歌说着刚准备走,墨千玦冲上前一步,一把把朝歌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