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阴阳锦是想给你撑个面子,放心,不会让你牵扯其中的。但黑袍的话一直作数,如果你需要,鬼殿能为你踏平一切阻碍,诛尽一切伤你之人。”
墨千玦说着蹲下身去,准备把鞋袜给朝歌穿上,伸手碰到朝歌如寒冰一样的双脚,墨千玦自然地把手覆上去,想着给她暖暖,否则就算穿上了鞋履脚也暖和不起来的。
“用不着。”
朝歌退后一步,“害我之人,我自己会除,伤我之人,我自己会杀,不需要鬼殿来给我撑腰。”
墨千玦站起身,眉眼温柔,轻声道,“好,那就不需要鬼殿,我来给你撑腰,可好?”
朝歌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开口——
“玉儿,你还有别的事要告诉我吗?”
朝歌死死盯着墨千的唇,希望他能把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坦诚地告诉自己。
她不在乎他身中奇毒,不在乎他鬼殿殿主的座椅下垫着多少人命,不在乎他曾经隐瞒……
朝歌告诉自己,只要现在他开口,那过去种种,自己便都不计较了,就认准他是玉儿,认准他是用命救自己的人。
甚至,认准他是自己的丈夫。
“歌儿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就是了。”
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墨千玦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如果她开口问,自己是愿意告诉她的。
“我想知道,我们的关系。”
墨千玦一愣,唇角先是一垂,然后重新勾起来的笑意,更甚刚才几分。
朝歌心凉了半截。
墨千玦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就是这么个小动作出卖了他,在微表情里,这是逃避的表现。
“我们不是朋友吗?”
墨千玦说着,低头去摆弄手上的锦缎鞋,他昨晚想了一夜,还是决定继续瞒着朝歌。
自己是快死的人了,不能耽误她的一辈子。
“朋友?”
朝歌笑出声,“我们是朋友吗?只是朋友,对吗?”
朝歌的反应让墨千玦心惊,隐隐觉得她应该是知道自己世子的身份了,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
自己是大将军府世子这事,知道的人很少,而且就昨晚朝歌来探望时的状态来看,也不像是有所察觉的样子。
墨千玦决定赌一把。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朝歌脑中有芯片的存在,这一赌,会让他失去最后的机会。
“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墨千玦笑着开口,想让自己显得自然闲适一点,可他不知道,他越是伪装得淡定,朝歌心里便越凉。
“没有别的了?”朝歌的声音冷了几分
“歌儿这话我有点听不明白了。”
墨千玦开口,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一团血直涌到喉咙口,在血丝溢出唇角前,墨千玦生生把血咽进了肚子,腥甜的味道在腹中翻滚。
可表面上,墨千玦还是浅笑着的,只是看着朝歌的眼神中,透着些许不安。
“你真的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了吗?不管什么,都没有了吗?”
朝歌不死心,话问出口。
她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问,与其说是给墨千玦机会,不如说是给她自己机会。
如果玉儿就是那废物世子,那自己这些天是在纠结什么呢?对余谷的解释又该有多可笑呢?
本来以为林远就是最后一个了,吃了这样的亏,都死了一次,朝歌以为自己能把眼睛擦亮了,不会再傻乎乎地被骗了。
可为什么,他不顾性命地相救,让自己内心摆动后,这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一巴掌抽过来,打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提醒自己那些心头的思绪有多可笑?
朝歌不在乎被骗,她在乎的是被什么人所骗。
“歌儿……”
墨千玦开口的时候,瞳孔缩了一下,眉头也是先皱起来再松开,朝歌看微表情就知道,他开口要说的,不是自己想听的。
“好了!”
朝歌打断墨千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来问吧。”
朝歌语调平稳冷漠,重新睁开的眼睛,又几分红,但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脆弱了,眼眸中的冰冷让墨千玦心惊。
“我一直叫你玉儿,也不曾多问一句,我记得当初在晚阳山上的时候,你想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是我拒绝了,那我现在问你,玉儿,你叫什么?”
墨千玦顿了顿,开口道,“……千玦。”
朝歌唇角一勾,胸口上窜起一团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在逃避!
“那姓什么呢?”
朝歌盯着墨千玦的眼睛,攥着衣角的手无声地握紧,“我是该叫你一声世子呢,还是该唤你一句夫君?”
夫君两个字,刺得墨千玦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的表情,不安,惊诧,心痛,交织在一起,喉头再次有血腥味涌上来,墨千玦不敢张口,怕一开口血就压不下去了。
哐当——
端着铜盆前来的余谷,听到朝歌的话,手上一松,铜盆砸在地上,清水泼了一地。
余谷顾不上请安什么的,大跑着进来,扑到朝歌面前跪下,“夫人!世子是有苦衷的!”
朝歌看了一眼余谷,想起他也是知情人,眼神中刚燃起的一点情谊瞬间熄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