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酷暑,太阳毒辣辣的照在平西侯府的四方天地里。
西路二门外,两个穿藕粉色掐牙背心的小丫鬟着阴凉的地方,无精打采的守着门。
这时有个穿秋香色对襟衫儿的婆子,快步疾走了过来,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团脸上的汗都汇成了流儿。
终是到了院门口,对两个小丫鬟说:“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快把门打开,我要见奶奶,大爷出事了!”
两个丫鬟迟疑,互看了对方一眼,面露难色的说:“不是我们不给妈妈开门,实在是馨香姐姐吩咐过了,奶奶正在睡中觉,谁来也不见。”
许婆子压着火气:“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耽误了大爷的前程,你们担待得起么!”
其中一个叫苗儿的丫鬟解释说:“许妈妈你在外,不知我们里面的事,奶奶近来身子骨儿不好,老太太昨儿还请了王太医看病呢,扰了奶奶睡中觉是头等大事……”
一句“你在外,不知我们里面的事”将许婆子脾气激了上来,扯过那丫鬟的衣领子,照着脸就给了个耳刮子,“我打死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胆敢跟我俩阴阳怪气,想当初我在奶奶身旁服侍时,你毛还没长全呢!”
苗儿白净的脸瞬间就现了红印,平白无故挨了个嘴巴,又气又委屈,本想嚷开了,可是想想里面的情形,又含泪忍住了。
一旁站着的禾儿见势头不好,忙赔着笑脸说:“妈妈快消消气,我们就是个玩意儿,是那被牵了绳的木偶,全听里面的安排,您老可怜可怜我们的难处吧。”
许婆子平了一口气,也知道闹开了没自己的好处,便瞅向禾儿,“你倒是个知趣的,都是在奶奶身边回事儿的奴才,今儿我高你一头,明儿兴许你发迹了,就压我一头,这也是出了急事,是我性急了。”
“妈妈太抬举了,您老是奶奶看中的老人,岂是我们能比的。”禾儿赔着笑,微微屈膝,“您老耳聪目明,府上之事没有您不知道的,近来奶奶身子骨不好,您是知道的。”
许婆子点了点头,顺着话往下猜:“可不是么,当初我在奶奶身边服侍时,奶奶身子就弱。”
禾儿笑着不点破,“正是呢,奶奶这好不容易睡个午觉,最怕被人打扰,妈妈看这样好不好,我悄悄的进来帮您看看,要奶奶醒了,出来回您。”
许婆子便点了点头,拉住禾儿的手道:“难为你这孩子办事周全,这不是么,家里大爷回常州,却和大长公主府里的小公爷在街上走了个对头碰,也不知两人都说了什么,竟是起了争执,把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惊动了,大爷被人给压走了,家里二老爷急得了不得,二夫人都哭了,十万火急的打发人来给奶奶递话,看我是个有头脸的人,找到我家去了,要不大热天的,又是中午,我怎敢打扰奶奶休息。”
“哟!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禾儿便顺着接了一句,“妈妈且先在阴凉处等一等,我先进去帮您瞅一眼。”
禾儿临进院前,不忘推了苗儿一把,提醒道:“还不给妈妈打扫个座儿,让她老歇歇脚儿。”
许婆子听这话扬了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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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儿小心的将院门开了个缝,邪歪着身子迅速进了院,又连忙把院门关好。
院里,守在前厅门口的二等丫鬟巧萍见着了禾儿,忙摆手拦下,问怎么了。
听明了缘由,巧萍就吩咐禾儿:“你先在厅里等一会,我这就进去传话。”
那巧萍轻手轻脚的绕过了翠绿大玻璃屏风,上了抄手游廊,走了一半,就看见大丫鬟馨香站在屋门口,正拿帕子偷偷抹着眼泪呢。
巧萍有些犹豫,见馨香叹了口气,不哭了,才走过来将禾儿传的话学了。
馨香听了,眼圈就又忍不住一红。
和不和奶奶说……
说,奶奶现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己保不了自己,侯爷又是和奶奶动了大气的,就算说了,奶奶除了忧心,又能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