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找到三个库头的尸体,让申小菱没了主意。
凶手能够确定是孙闯。那报官的意义并不大。如果让官府验尸,恐怕还要引出更大的风波。
毕竟是在染料里发现的,纵然用的不是这个桶里的染料,那些买她玩具的人,会不会忌讳?万一流传出去,这舆情更是不好掌控。
可不报官,万一以后被发现了,会不会指控她藏匿损坏尸体,这应该是大罪。要是岑管事在就好了,他懂法。他在也不行,薛石隐把罗兰和柳怀舟都支出去了。为的不就是少一个人见到尸体,少一分泄漏的风险?
说到懂律法,她的目光在薛石隐身上转了又转,说道:“薛大人,我听您的。”
薛石隐早发现了这道贼溜溜的目光,也洞悉了她的想法。这怂恿和被怂恿的关系,主谋与从犯的罪是不同的。她不想报官,但不能直接说,要借他的官身说出这句话吧?
“听我的?”他迎向那道目光,正要说什么。
申小菱坠着眉梢,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能不能到外面说话?”自从知道罐子里有三具尸体,她的腿和手就没停止过颤抖。
“你先去外面等着吧。”
薛石隐说着,逐一封上油纸,打开窗户,又挎起他的布包袱走出房间,最后关上了门。
柳怀舟早就搬来一把椅子,罗兰搀扶着腿软的申小菱坐在院中。
申小菱蒙着面,腿还是止不住地抖动。分明吹来的还是初秋的热风,她的心肝却冷得像在打鼓。
她吩咐道:“罗兰,你和怀舟再去看看一仓的木头可有什么不妥?挨个检查。”
柳怀舟虽有些不放心,好在是光天化日之下,便由罗兰拖着走开了。
见薛石隐出来,申小菱站起来,要将座位让给他。
“你坐吧。”他瞥了一眼她的脚,想起那日二十三说她想要恢复平足的事。
申小菱没有推却。坐着稳了稳心神,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才说道:“大人,我实在不知该不该报官。”
薛石隐坐在了台阶上,正好与她平视。淡淡地说道:“银台司是不管报官的,案子是怎样,我都会记录在案。”
“刚才您说,您写的那些小本子,皇上会看。”那就是说,她的把柄永远在他和皇帝手里?
薛石隐忍不住嘲笑:“圣上家国天下事,日理万机,可没有功夫查看一个小小的命案。”
话虽如此……申小菱捏住衣袖,在手指尖缠绕着。
“我知你担忧什么。我也说了,你不想报官,就交给我来处理。”
就是因为要交给你处理,才难以决断。申小菱腹诽。但凡有一个能彻底信得过的人,自己也不至于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