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石隐见她犹豫,又想了想,才明白症结所在。他摇摇头,说道:“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大人。”申小菱说道:“我是信不过您手里的白纸黑字。”终归是一个证据。
薛石隐有些无奈,说道:“人不是你杀的,尸不是你藏的,最后又是我处理的。我朝没有哪条律法说见了尸体必须报官。你可懂了?”
“薛大人,我还有一点担忧。”
“你说。”
“虽然孙闯已死,王吴李三人还在逃。没了这三具尸体,就更少了抓他们的证据。”
“你以为就凭这三具尸体能让他们认罪?孙闯死了,他们完全可以推到孙闯身上。”薛石隐一针见血。
申小菱觉得自己脑汁都快绞干了,也理不清楚这团乱麻。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还要查是谁要杀我,我得抓住他们。还有那十四张字据,究竟有哪些人,也是未知。”
薛石隐站了起来,走向她,弯下腰,双手撑在把手上,将她围在中央,眼睛锁住她的目光:“你先稳稳心神,听我说。”
突如其来的莫名的压迫感让申小菱一下子忘了该想什么,该说什么。
不发慌了,但又开始发愣,薛石隐有些气结。这妮子真是不行啊。
薛石隐站起来,从包袱中抽出一支笔,蘸了蘸墨,摊开他的手掌,一边说一边在掌心写着。
他写了“一”和“二”字,又写了一个“孙”字,再将三个字用线连起来:
“你看,你要做的是两件事,一件事是查谁要杀你。这事的关键在孙闯,他已经死了。第二件事是查那十四个人,其中孙闯也死了。”
“对。是这样。”申小菱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他掌中字。又道:“所以我才要抓那三个人,他们既参与了这个‘一’,又参与了‘二’。”
“没错,”他又在掌心写了一个“仵”字,说道:“我查的珍珠一案,虽没有证据,这其中必有隐情。究竟是谁让仵作写的验尸结果,又是谁让仵作消失。因此,我也要找这三个人,兴许能找到些许线索。”
“怎么找?”申小菱问。
“我虽不抓人问罪,但也要找人问话。找那三个人,我自有办法。”薛石隐终究还是没说他已抓住了他们,毕竟是鹤喙楼出面做的事。这隐藏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出来。
“您?”她不是看不起他,查个案子都是孤家寡人单枪匹马的,不通过官府,还能有什么办法抓人?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您可别是要去找绣衣使者抓人吧?”如果是这样,她只怕要躲得远一些才行。
薛石隐一听,想起官驿里那张严肃的脸,和那个几次翻进房中想翻他包袱的蠢笨绣使,他收回手掌,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申小菱一听,摇摇手:“薛大人,那些个人我可不敢惹,您也别惹,尤其是那萧大人,可是绣衣直使。”
绣衣直使就是锦衣卫头子。加上过去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只怕没查出来,就被那个人给生吞了。
薛石隐知她隐忧,却也不道破,手指转着毛笔,微笑着说道:“这事,你假做不知,作壁上观即可。且等着他给我抓回来三个人。我来问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