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你参加什么家宴。”
“我知道太后对我心存顾忌,但我什么也没做,师出需有名,这次中秋家宴不会是鸿门宴,叔父不必过分担心楚儿。”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假惺惺的盛意,也不愿你在那种场合强颜应酬罢了。”
“楚儿倒是挺期待中秋家宴的。”
“为何?”
“之前离开宁王府,我还在想,马上就要过中秋了,入宫之后,怕是不能与叔父……一家过中秋佳节。”
萧楚楚的脸泛着微红,自己不觉,戚宁倒是看得真切,不由得心中一动,又隐隐不安。
“中秋节家宴,会有其他皇亲国戚列席,到时候你也好见见那些从未谋面的亲属。”
亲友这个词在萧楚楚听来,有种奇怪的陌生。
戚宁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家宴那日你就跟在我身边,我给你引荐,不至于让你犯怵。你三皇叔与我亲近,待人和善,如果我有事必须走开,他会照顾你。我稍后就让人捎信,请你三皇叔明日就进宫来,好让你们先认识认识。”
“谢谢叔父替楚儿安排周到。”
“对了,入宫后,你的北斗剑法可有练习?”
“叔父可是要考校楚儿?”
戚宁示意身边的护卫,护卫递上两柄长剑,戚宁抛向萧楚楚一把,萧楚楚稍微探身举手,便稳稳接住。
长剑出鞘才一半,忽然停住,持剑的人忽然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
“叔父你怎么了?”
萧楚楚扔下剑,立即冲了上去扶住戚宁。
“无事,可能是今日政事颇多,几夜不曾安稳入睡,才一头昏目眩。”戚宁尽量让语气平稳,但萧楚楚还是看到了他胸膛的起伏和额上突起的青筋,仅刹那间,从额到颈,布满豆大的汗珠,萧楚楚伸手拭去,那汗似冰水寒凉,仿佛是体内冰山正在融化而渗出。
知他有意隐瞒,若是当面询问,他也是不会说的,何必让他费神再去想隐瞒的说辞。
“叔父赶紧到里间榻上稍眠片刻,养养神便能好转。”
“好,楚儿你先回澄昭宫罢。”
“好的叔父,楚儿明日再来。”
萧楚楚转身的瞬间,身后的人早已无法站立,由侍卫搀扶着,咬着牙吞回了因痛楚剧烈而发出的呻吟,等待她完全消失在大门转角,才颓然倒下。
而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于此刻离开,一步三次想回头,却知他有意不让自己看到他的病苦,于是忍着眼里的酸心里的痛,快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萧楚楚从景盛宫走出不久,一个身材瘦小的侍卫跟着关庆关庆,从澄昭宫走出,离开了皇宫,向天府街南边奔去。
“二位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不是我兄弟二人找你。”说罢,二人各往侧便让开,萧楚楚穿着侍卫的衣服走了出来。
“杨大哥,是我。”
“参见长公主殿下。”
“无需多礼。我此番前来王爷并不知道,你也无需通传给王妃。”
四人快步走进思清阁,关庆和关庆守在萧清的屋门口。
“杨大哥,我叔父近来可安好?身上可有何不妥?”
“王爷他,他无恙。”杨虎回答的时候,眼神从萧楚楚身上移开。
“杨大哥,我知道你对叔父衷心,我不是要为难你,只是我今日看到的叔父,绝不像你口中说的无恙。”
杨虎不语,随后叹气道:“殿下,王爷近来腿疾发作,几乎每日都受剧痛侵袭,彻夜无法入眠。”
“他每日在宫中,可有传太医诊治?”
“没有,太医也救不了。”
“腿疾怎么可能治不了!”
腿疾!
萧楚楚忽然想起了什么,“杨大哥,当日叔父在朗悦峰右腿中了毒箭,我昏迷将醒之际隐约听见什么毒,体内冰封。王爷腿上的毒到底解了没有?”
“那是游蛆毒,梦半仙说此毒只有下毒之人能解,当日他施的体内冰封,也只是把游蛆毒冰封住,就像动物冬眠一样。”
冬眠,是有复活的一天的。
“如果冰封不住了,会怎样?”
“梦半仙说,游蛆毒会在肌肤内以惊人的速度繁殖,不出十天就长满全身,每天忍受疼痛,人会逐渐干枯如行尸走肉,武功散尽,神智混乱,但又死不了,除非自尽而亡,否则煎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