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在外头时,自己明明听见有声音传了上去的。如今这里除了自己便只有睡在床铺上那人了。陶伊口中的,“他”的儿子。
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异常,只静静躺着,像……像死的一般。
可,可明明有人的,不会听错。苏离朝着那边喊道:“公子?说句话,我知道你可以……”不管自己怎样喊,怎样央求,那边始终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头顶再次传来声响,暗室的门又被开了。脚步声音越来越近,苏离盯着楼梯口,看见了那人的身影。他仿佛只是出去透了口气。
然而这次他却是拿了不少吃食过来,一碟一碟地码放着,很是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随后他又拿起一块糕点凑了过来,放在了她嘴边。
苏离垂眸看了看,却并没有想吃的意思。她只是盯着,狠狠盯着。
“你死了,我会更高兴,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太早了。怎么也得,让消息传去你师父的耳朵里吧?当然,最好让他赶来,看着你死。就如同二十年前的我一般无能为力。”话落陶伊直接捏住了她的下颌,将糕点塞了过去。
很甜,甚至有些腻。这是长街最有名那家铺子里的点心,果然是徒有虚名,一点儿也不好吃。
苏离隐约又觉得嘴里混进了一些苦味,是眼泪的味道。不断有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眼里一会儿明晰一会儿又重新模糊起来。泪是温暖的,也是苦的。
陶伊看了看不远处的刻漏,立马站起身来。“亥时了,那太子少师大约是已经过来了。没错,就是你父亲苏廷玮。近来少师大人没少为白将军的事情奔波,果然是莫逆之交,说是手足情深也不为过。所以,我打算透露些消息给他。”他拿出袖中藏着的一则密信,又展开了些在苏离眼前晃了晃。
根本看不清。苏离卯足了劲却还是凑不过去,只看见满纸张的密麻。
陶伊又迅速把密信收了回去,而后仿佛大发慈悲地道:“告诉你这是写了什么吧。白倾川死了。蛮军压境,我军不进反退,真是懦弱。听闻白将军叛国只是幌子,实际是为了与我方里应外合。只是很遗憾,百万雄师早不是当初的万破军了,他们当然不会听“叛贼”的谗言。”
苏离此刻却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为何会是如此?
原来早就变天了,东玄,竟也要变天了吗?
苏离心头无比堵塞,她仿佛又是想起了什么,立马抬起了头。
陶伊没走出几步便听见后头的厉声。他回过头,正看见了那倔强着的的不肯认输的人。
“你若再对我父亲下手,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国贼,我看不起你。就我死了,不再为人,也依旧看不起你,更不会放过你。”苏离朝他轻蔑地笑了两声,又直直地盯着他。
陶伊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趣回复道:“我会给你机会。”
他竟能如此大言不惭!苏离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无力看着他一步步迈上阶梯,又重重关上了暗门。
苏离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声啜泣。仿佛有什么,塌了。
原来一直以来,那潜在的危险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