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去了乌桓？！”苏廷玮有些激动了起来，他像是等待着宣判一般。
“我去了乌桓，看见了母亲的牌位。父亲，我心愿达成了，无憾了。”苏离的语气听上去满足极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怪责父亲，我明白您有您自己的难处，母亲身份特殊，总要避嫌的。”
“其实是为父无能，”苏廷玮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着外头，眼中是深深的无力感，“当初，我不能做任何事情。若我在早时便将她送回去，便不会有后来的许多事情了。”
苏离看着眼前父亲的眼睛，是一个男人的无可奈何。当初，当初吗？当初又不知会是如此。苏离像是在安慰着父亲：“这便是天意吧。”
“是人为，”苏廷玮毫不犹豫说了出来，他看向了女儿，眼里多了分坚定，“是人祸。其实，阿离你并非是我的骨血。”
早知会如此，可苏离紧攥着的拳头还是在一瞬间便松垮了下去。为什么一定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呢？自己愿意一辈子活在苏府庶长女的身份里，就算如此也没有关系的。
看着她竟然是异常的平静，苏廷玮心中也是有着什么重重坠了下去。“可我养育你十九年，早就将你当成了亲生女儿。”
苏离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像是酸楚，亦像是恐惧。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再次舍弃了一般。“我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待我极好，所以才会忽略了苏夫人与一双儿女。苏离…阿离时刻不忘父亲的养育之恩。”
然而苏离也更清楚的是父亲他的偏爱可能并非源于疼爱，更多的是愧疚罢了，以及是对非亲子女的客套。
苏廷玮轻叹了一声，继续解释着道：“我告知你真相，并非是想索取什么，是不得已为之。陛下道你已成年，应当认祖归宗。然而是否回去，全凭你的意思，你若不愿，我自会向陛下言明，想来陛下不会因为此事而误了大统。”
“全凭你们的意思。”苏离低着头，不想再解释任何事情，从一开始选择权就没有落在自己手中，那么如今又怎么可能还归自己选择？
“不是，是看你的意思。”苏廷玮强调着。
苏离也直接道：“我不愿。那么，你们真的会满足我的意愿么？”
“会。”苏廷玮信誓旦旦。
“那便极好的。”苏离自言自语了一道，又捏了捏袖角，“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苏廷玮道：“我要交代的就是这些。我早知会是这样的局面，可我仍旧会奢求一些东西。阿离是我的女儿，从前是现在如是，今后也应如是。”
苏离也附和着道：“您也永远是父亲。”
是苏菁的父亲，是苏慕的父亲，不会再是苏离的父亲了。
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如初的，就像破镜不能重圆，中间永远是有裂缝存在的。
苏离不是他的女儿，他永远都记得。
从这一刻起，苏离也会永远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