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半夜的,也不嫌闹腾。
天清月明,真真如此。
夜色清如水,月明如镜,星光更是明亮,夜空中的银河,夜色下的流云,惹着人的相思。
怪不得文人墨客多吟咏月色,福福来了这段日子,见的每一个夜晚,都不甚相同,或起相思、或惹愁绪,或心眼清明,或遥寄苍穹。
每一个,都勾起心中别样的思绪,所以福福总是,总是在月色下,让自己的思绪遨游。
一个不注意几分寒意就爬上心头,惹得福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鼻子一酸,眼底生泪,也顾不得严寒,还是不想回屋。
拢了拢苗苗的衣裳,裹的格外严实,福福这才放心,院子里慢慢走来起来。
益哥也从屋里出来了,家里狗子正围着他转圈圈,呲牙咧嘴的,好不欢快。
福福院子里转悠着,踩在将化的雪上,日头一落,天就越发寒冷,那白日里化开的雪,天一黑就又冻上了,脚踩上去,吱吱的响,在夜色下很显生动。
月光洒下来,几分清亮,星星点点,更是带了许多亮光。
院子里走着,一步挨着一步,偶尔抬头看天,停驻望月,那无限的想象就在心底蔓延开来,不忍离去。
从没想过,这一晚晚的星星月亮,她也看不够。
很是看不够。
总想,总想时间能停住,然后自由穿梭,穿梭在过往和来日。
伸手摸一摸那地上的雪,冰碴儿般的硬,凉凉的,在手心,不由一个激灵,心神也回了过来。
如此月色,她能看一晚上。
回去了,关门屋里去了。
等一觉醒来,家里的鸡在打鸣,苗苗在穿衣,家里狗子也刚睡醒,迷迷糊糊用头顶开西屋的门,过来打招呼了。
果然,家里饭菜一热,省事不少,方便了很多。
德正下来了,水缸里帮忙抬满了水,人还特意去了东屋,和益哥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出来,扛着扁担,放桌子吃饭之前,家去了。
福福忍不住,总觉得有点事。
见德正出门家去了,她就掀开东屋帘子,推门进去,“你们刚刚说啥了?还关着门,不让听。”
益哥挠着脑袋瓜,脸蛋红了几分,咬着嘴唇,犹犹豫豫的福福刚要打消这念头,不问了,就听益哥开了口,“我,我在教,教德正哥认字。”
啥???
福福愣住了,什么??
“教德正认字?”福福瞪大了眼睛,很是不确定,“你教德正,”福福指了指上院方向,“认字?”
益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是,是德正哥想学,我,我就偶尔,偶尔教。”
益哥这会满脸通红,也不知道说啥,见福福看着他,满是不确信,就很是郑重的点点头,“姐,是真的。”
“姐知道是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但若说真,福福是从来没怀疑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福福回想着,最近,也没发现啥异常啊。
“就这几天,”益哥放下书卷,和她说了起来,“之前德正哥和咱爷学过一阵,底子是有的,我,我也教不了不少,就是,就是有时候姐指导我的,我有时候再转述给德正哥。”
“这样?”
益哥点头,“德正哥认得许多字,书也读过一些,底子很好呢。”
益哥说着,言语里满是骄傲,然后话音一转,空落了几分,“就是启蒙晚,这几年又家忙,功课落下了。”
“不过,”益哥又欢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拾起来,德正哥说,要好好学呢。”
好好学?
见福福纳闷,益哥点头,说到这,益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姐,德正哥说,”抬起头,满眼放光,“德正哥说,再过些日子,去县城,德正哥说他要买纸张家来。”
“买纸张?”
“嗯,纸张,”益哥点头,“德正哥说,说想让我抄了书卷,装订成册,他要留着读呢。”
还有这事?
“德正哥还说,说以后若是有了银子,就买上几卷书,家里一起读呢。”
额,好吧,看来是真真当回事了。
心里有了数,留益哥屋里读书,福福回了西屋,就见苗苗人在桌前,认真的伏案温书。
“姐,”福福刚坐过去,苗苗就笑嘻嘻的抬头,眼里带笑,笑里带着几分古灵精怪,“我知道。”
“你知道?”
苗苗脑袋瓜凑了过来,点头,“姐,你是不是问谦益德正哥的事情?”
“你知道?”
见苗苗一直嘻嘻直笑,没想到,她知道?
“德正哥跟着谦益读书呢,”小家伙点头,“姐,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嗯,年前,我上院住的时候,就知道了,”苗苗歪头寻思着,想了想,就接着说,“大娘和大奶还说,说德正哥认识些字,外头做活计轻快,挣的也多。”
“就说这读书认字虽然考不来学问,但总也多些好处。”
“当时还商量来着,”苗苗说着,“姐,大奶和大娘,还问过我呢,那会问我,说是知道柔儿姐姐和水灵妹子跟着姐姐读书认字,问我想不想学。”
“还说女孩子学点道理,日后用的来,好着呢。”
“还说咱十里八村也没的先生,读书认字的也就姐姐和谦益两个,女娃子可以和姐姐学,德正哥若是想学,只好让谦益得空教上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