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慌不择言,竟跪在监正面前求他相救玄珏。
那监正又不是神医,即便是,玄珏身子都发僵了,如何能救?
架不住张太后的哭求,监正旋即卜了一卦。
可奇怪的是,卦象显示玄珏命数未尽,且那卦象有异,监正只以为是自己卜错了卦,反复验证了数次亦是同样的卦象,实在匪夷所思。
卦象显示一字曰‘水’。遇水则可避过劫数。
监正直言相告张太后,哪知张太后当真漏夜将玄珏的尸身放入了一个木盆里,趁着无人之际丢入御湖中,让他顺水飘走了。
那监正瞧见都吓傻了。
倘若自己卦象有误,张太后听了他的话将玄珏丢入御湖中,飘出宫外一旦翻沉,玄珏的尸首都寻不见,自己岂不是要脑袋搬家?
那日张太后在御湖旁跪了又拜,整整一日一夜滴水未进。
正当青竹和监正都觉得这事儿无望劝着张太后节哀的时候,远处,那木盆竟又飘回了御湖,正正飘到了张太后眼前。
里头躺着的,也再不是玄珏冰冷的尸身。
他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着张太后嘻哈笑着,中气十足。
张太后又惊又喜,青竹与监正也吓傻了。
这已经死了的人,就这般在水中漂了一日一夜却活过来了?
不止如此,那半月不退的高烧,也奇迹般的不药而愈了。
监正只道:“神迹呀!这是龙母显灵了!”又因他救回了玄珏一条命,得张太后格外器重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可惜他算得旁人的命,却算不得自己的。
一年后一夜醉酒起来吃水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淹死在了水井里,也是可惜。
这段宫闱秘辛,知道的人如今还活着的,如今也就只剩下张太后和青竹主仆二人。
投完了鱼,青竹搭手一把将张太后扶了起来,“太后,您的诚意龙母定是收到了。冬日寒凉,御湖旁寒风更是刺骨,咱们回宫罢。”
张太后短叹了一声,怅然道:“你说,昔日若咱们早些知道这法子,曦月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早离哀家去了。”
青竹不答,转了话锋道:“公主在阴间过得也极好,皇后身边那婢子得了公主附身也能和太后短聚。您就当公主是远嫁了,时不时回来探望您一番就是了。”
太后勉强一笑,拍了拍青竹的手,道:“这么些年,宫里这么些人,也就只有你说话,哀家喜欢听。”
主仆二人和风前行,没走出几步,身后忽而传来了楚衿的叫喊声,“太后~~~太后~~~”
张太后回头,蹙眉看着楚衿小声嘀咕道:“瞧瞧,都成了皇后了,还是成日里大呼小喝的没个规矩。”
楚衿行到了太后身旁还没开始套话呢,便听太后肃声道:“哀家今儿个乏了,皇后有事明日再来寻哀家吧。”
说罢,晾下楚衿一人尴尬立在原地,兀自去了。
楚衿脸上的笑意如冰凝住,心里暗地嘀咕着自己这婆子脾气古怪,一日冲自己笑得合不拢嘴,一日见了自己又恨不得白眼都翻到天上去。
第二日往仙寿宫去,和太后旁敲侧击的只不过提了一句昭君出塞的典故,便得了太后嗤之以鼻,直说那丢脸面的事儿要是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她这老婆子还不如自戕算了,免得留下来丢人现眼。
如此,楚衿便知道,张妃和玄玢日后的路,怕是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