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缓缓开口说,“朕的那把剑。”
“我知道,您的那把剑杀不死我”,我直接回答他。
“那你为什么要躲?朕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舞姿竟然可以那样好看。所以朕第二次假装去刺你,就是为了能再看一遍。”
现在倒是知道说一些奉承话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是啊,每晚勤加练习的成果啊。
我逃命的舞姿再怎么好看,万岁爷您当时不也是一幅风没骤起而泰然处之,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着我提剑就刺的吗。
不过,我还是很少听到,雍正爷有一天也会选择不用任何讽刺的口气,以这样略带哄劝的温柔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也许,这位爷只会对龙塌之上的那些嫔妃使用这样的语气吧?
“这样猫戏老鼠很好玩吗?”我冷冷质问。
“很好玩。”
这位爷眼都不眨,就这样顺势回答。
我倒是被他的回答将了一军,一时也没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
“你对郎侍卫说,你要投湖自尽,还让他把你的身子带来给朕。这又是什么意思?谁准你这样胡说八道了?”
我很想说,你不是都想杀死我了么,我正好忠君报国,如君所愿啊。
但是,我毕竟还是舍不得对这位爷说这样的气话。
我怕伤他的心。
毕竟他已经解释了,当时刺我,只是为了逗我,并不是他真心想杀我。
我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自己当时在那一瞬间想要一死了之的情绪。
难道我只能说,我惊慌失措地以为,我已经失去了他的爱,所以我突然觉得生无可恋?
我对自己心中浮现的这句话暗暗心惊。
但是,此时此刻,我没有那个好心情,去告诉他这样的话。那他下次猫戏老鼠的时候,岂不是玩得更开心?
我要真这么说,简直都可以类比巴普洛夫的正反馈练习了。
第一次罚我跪太久,最后得来我的表白----我只是想在他奏折的字里行间里,看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汉子。
第二次作势要杀我,最后又得来我的表白----失去了他的爱,我将生无可恋?
我是傻子我才这样训练他呢!我非要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啊。
那下次他再想要听到我说些动人的表白,他不会更加起劲地折腾我吗!
于是我闭嘴不言,就是站在那里。
我不回答他,他一时似乎也没什么办法。我看他的态势,好像也不会上前握住我的肩膀摇晃我,你说不说,你说不说。或者突然用皇帝的权威命令我说。所以我就沉静地闭嘴不言,静静地看着他。
等了一会儿,看我实在是无意回答,这位爷开口说道,
“那朕可以明日问问你的那个朋友千语,问她为什么你突然想要投湖自尽。”
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你召见过千语了?万岁爷您召见过千语了?您没有把她怎么样吧?”
他看着我,好笑地问我。
“朕能把她怎么样?你觉得朕会把她怎么样?”
我急切地对他说。
“万岁爷,求求您。您要惩罚阿诺可以。您千万不要为难千语!她都是被我蛊惑的,她本来不想参与那个游戏的。”
雍正爷看着我,缓缓说道,
“哪个游戏?是你与贵妃娘娘,还有你的那个朋友千语,你们玩的诗词串联?”
果然,我猜的没错,就是贵妃在他面前含沙射影!才让这位爷怒火中烧。
我突然往下一跪,向他哀求。
我也不知道,我的声音怎么会突然从冷静自持的气势,变得那样地带着急切的颤音。
“万岁爷,是阿诺错了。阿诺不该写那些丧气话。但是阿诺并非是想要对贵妃娘娘的腹中皇嗣有任何不利。千语她更是没有任何这样的心思!那首打油诗,真的只是奴才们的思乡之作。奴才最后那一句,听起来最不太,不太那么吉祥的那一句,那个“不见故人影”,只是因为奴才实在是太想念阿玛额娘了。奴才真的没有属意去影射您和贵妃娘娘的皇嗣啊!”
我哽咽了一声,将脸埋入掌心。
我感觉他弯下腰来,扶住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来,然后放我站好。
他看着我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徐徐开口,
“所谓故人一词,不是这么用的。你这个文理不通的。”
说完这些,他猝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