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家父武兴华。”武岳阳谨慎地压低了声音道。
“武兴华?你是武团长家的少爷……哎,真是武少爷!你怎么这身打扮,我都没看出来,你们快来看看,真是武少爷!”大痦子胖团兵嚷道。
“还真是!”
“错不了,我看着他长大的……”
几个人将武岳阳围在当中,七嘴八舌说个不停。那脸上长着大痦子的胖团兵又问道:“武少爷,你不是被一个灰袍老头儿捉走了么?听闻那老头刀枪不入、轻功了得,你是怎么逃回来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说来话长。”武岳阳捂着胸口道,“我有事急着回家去,哥哥们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找哥哥们说话。”
“要得要得,先回家要紧。”胖团兵笑道。
“我身上也检查一下吧,哥哥们辛苦了。”武岳阳作势要解衣服扣子。
“不用不用,咱们这是防止天台山的奸细过来踩盘子。自己人查什么?”胖团兵将武岳阳扶上马,“快回去吧。”
武岳阳冲四人拱了拱手,拍马进了村寨。
看着武岳阳走远,胖团兵忽然拍腿道:“我怎么忘了!武团长随军出川守南京去了,他夫人就回娘家去了,武家的院子早借给了咱们团结会,这娃子怕是都不知道哇。”
“白跑一趟也累不着他,这种纨绔子弟是该吃点苦的。”另一个矮个子的团兵道。
“那娃子身上好像带着伤。”胖团兵摸着下巴道。
“你管那么多!看那边又来人了。”黑瘦的团兵迎上去叫道,“干什么的?担子里放的什么……”
武岳阳回到家,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才离开一个多月,武家就完全变了模样。原本平整的院墙被加宽许多,四角修筑起四个垛子,上面站有持枪巡视的哨兵。墙外屡受雷劈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掉光了叶子,已经枯萎多时。门侧供人休息的长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站得笔挺的警卫。
“看什么看?再看给你抓起来!”门口左侧的警卫见武岳阳在门口不住地张望,忍不住出声轰赶。
武岳阳憋了一肚子的气,在外面被人剥衣羞辱、追赶刺杀、呵斥盘问也就算了,如今回到了家,竟也被警卫兵轰赶,他心中暗道:“到底谁是主子?这到底是谁的家?”
“看你一眼就要抓人?好啊,你抓我吧。”武岳阳挑眉道。
“嘿,你个小叫花子,你来消遣本大爷?”那警卫上前来就要对武岳阳动手脚。大门另一侧的警卫年长一些,他见武岳阳身上打扮虽然破烂一些,可举手投足不似穷苦出身,而且武岳阳身后矫健的高头黑马也不是普通人家该有的坐骑,他当即拦住那年轻的警卫。
“这位小哥,此地是我们团结会的堂口,敢问你是有什么事么?”年长的警卫问道。
武岳阳急着进院,懒得和这两个警卫啰嗦,他说:“我们武家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团结会的堂口?是我爹同意的?”
“武家?令尊是……”年长的警卫小心问道。
“我爹武兴华。”武岳阳提步就往里走。
两个警卫没想到面前叫花子一般的小子就是武团长的公子,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正值两难之际,院中有人咳嗽一声,“大公子回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迎出的这人浓眉长脸,正是马长官的心腹黑狼,他听到麻耗子传来的两声炮竹暗号,知道必定是天台山又派人送信来了,且麻耗子已经失手,他便立即着手准备再次暗杀。可他哪里想到来人骑了马,这么快就来到堂口,更没想到来人竟是武团长的儿子。黑狼心中稍作盘算,决定仍按计划行事,将武岳阳引到东侧厢房将其除掉,断绝掉团结会与天台山和谈的一切可能。
东厢房原本是武岳阳的卧室,武岳阳记挂着母亲林淑芳,径直奔西厢房走去。黑狼在前面领路,发觉到武岳阳没有跟随自己,急忙回身召唤,可武岳阳已经推开西厢房的房门。
林淑芳在武岳阳被灰袍老人张元顺劫走后,大病一场,武团长因战事随军出川,林淑芳老父恐女儿无人照应,将她接回娘家,这西厢房就空了下来。武家院舍借给团结会以后,西厢房专门用以存放枪支弹药。黑狼刚刚清点弹药数量,还未来的及将门锁上。
武岳阳推门进去,浓重的枪油和火药味扑鼻而来,但见满屋子的枪支弹药,一些收拾齐整贴着墙壁摆放,另一些仍成排地码放在木箱当中。
武岳阳进到了弹药库,黑狼就更有杀他的理由了,他不动声响地跟在武岳阳后面,悄悄从后腰掏出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