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丰杏林城]
江诀坐在大帐中央的高椅上,与厉子辛等人商讨攻取临阳之事。89文学网
李然着一身常服在那迂腐参将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子,个把月不见,长高不少嘛。”
沈泽面上一红,一脸局促地点了点头,惹得那出言调戏之人朗声一笑,众人或讪笑或垂眸,也不敢去瞧座上那位的神色。
少顷,守营帐的小将在外通报,称安王求见。
李然不解,扫了眼其余各人,见众人面色各异,有了然亦有疑惑,片刻后就见那“安王”进了来,他定睛一瞧,差点没骇得掉了下巴。
那泼皮猴子,竟是个王?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江诀,对方怎会看不出他眼里的疑惑,笑着点了点头,道:“他是朕的堂弟,单名一个明,这次救你的事也是他主动请缨。”
主动请缨?这小子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么想着,又听江诀道:“他呢?”
那小子指了指身后,继而就见一人进了帐来,青衫布衣在身,神色淡漠,只朝座上那人稍稍行了一礼,姿态甚高,但见江诀笑着指了指他身旁的位子,道:“来得正好,有要事与你商议。”
对方淡淡应了,竟也不推脱,径自走上前去,在他左手边的高椅上坐定,一脸的坦然自若,众人面面相觑地互望一眼,皆不知此人究竟有何来头,却听那身着蟠龙常服之人轻笑一声,道:“不必猜测,他是朕的心腹。”
放眼天下,堪称其心腹二字者,恐怕一双手都数得过来,此人能得这位天子如此青睐,必然不是普通人物。
更何况此番救人之事,旁人不知道,厉子辛却了然于心,但见他一拱手,含笑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军中之人向来直爽,如此问来倒也没什么,却见那人略一沉吟,一脸淡漠地说:“身份使然,在下不便透露姓名,还望元帅谅解。”
此话一说,林瓒等人皆尴尬得低了头。
厉子辛倒不在意,只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在下唐突,又朝那人抱拳以示歉意。
李然在他身旁坐着,不忍见他如此难堪,笑着打了个圆场,道:“看来这次的人情真是欠大了,连子辛都开口提醒我要知恩图报。”
他这话本是无心之语,却见曲烈眸中一抹深思之色一闪而逝,他也没多在意,只一脸是笑地望向长桌末端的江明,一脸是笑地问:“你小子是站着,还是坐下?”
江明撇一撇嘴,一脸的施施然。
“你管我?你们那些事,我没兴趣。”
他神色乖张,态度“恶劣”,十足十一副小爷模样,但见江诀神色一肃,凤目微眯,沉声道:“你既无意,便退下吧。”
他方说完,众人还未能有所反应,李然就抚掌笑开了。
沈泽等或惊或诧,齐齐朝他望来,他扫了眼那神色淡然的曲烈,又意味深长地望向那猴崽子,道:“最后问你一句,是出去呢?还是坐着?”
猴崽子被他拆穿了心思,面上一辣,恶狠狠瞪他一眼,不甘不愿地坐下兀自生闷气,对方得逞一笑,转脸不再看他,径自从袖中掏了块锦布递给右首的厉子辛,道:“这一路回来记了点东西,看看有没有用?”
厉子辛摊开一瞧,又问了几句,片刻后眼中就见了笑,不无感慨地说:“如此看来,殿下这一路倒真没有白走。”
他这话多有赞美之意,却听那猴崽子贼笑一声,一脸意味深长地说:“自然是了,只可惜没能亲眼见见那传说中用一千颗澜湖翠玉珠制成的金缕衣。”
语毕,还咂了咂嘴以示感叹。
众人不解,全当他是在说笑,江诀却似乎将这话听了进去,眸中大有考量。
少顷,只听曲烈沉声一咳,正色道:“途经句瞀之时,臣已探到西平有调兵之举,想来不日会有行动。”
江诀抿唇不语,目中戾气一闪而逝,倒是厉子辛点了点头,道:“项启此人虽懦弱,却未必肯束手就擒,苏……尹谦若要出兵,此时再好不过。”
提及苏沫时,但见他略一皱眉,立马又改了口,眸中有痛色晃过,李然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背,道:“他这算盘确实打得够精,不过能不能如意还是未知之数。”
众人点头,江诀颇戏谑地望他一眼,片刻后才转了视线,淡淡问:“此事你怎么看?”
这话自然是问曲烈,但见对方深思须臾,道:“西平出兵乃是必然,一场大战亦在所难免。”顿了顿,又道,“怕只怕黄雀在后,不得不防。”
江诀颔首,继而轻笑一声,道:“朕倒要看看,他岳均衡是要百般算计,还是真刀实枪与朕战一场!”
这话并不如何铮然,但一字一句听来,却俨然都是气吞天下的豪迈之气。
李然深笑着望他一眼,道:“他有他的张良计,你有你的过墙梯,鹿死谁手也是各凭本事。”语毕,一击掌起身,视线在林瓒等人脸上一扫,笑着打趣道,“倒是你们,到时候打了败仗,可别哭爹喊娘地溜回来求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