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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皇帝陛下的剧场(2 / 2)

米莉安似乎或者该说是,对于最喜欢的青年抱住自己一事已经会感到害怕了。

对卡那齐而言,他也不想勉强视若珍宝的意中人。

青年鬆开手臂揉揉少女淡黄色的头发,搂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铺着金线刺绣的长椅上。

当他轻轻握住米莉安的手,立刻感到她的紧张放鬆下来。

少女用力回握卡那齐的手,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靠向青年的她重新环顾室内。米莉安的目光停留在面无表情立在门边的女魔导师,然后抬头仰望着他。

察觉她有话想说,于是卡那齐回头对女魔导师说道:

有没有毛毯?还有,请拿点甜食过来,她现在非常疲倦。

我这就去准备。

无法接近德库丝塔而一直无事可做的女魔导师,十分干脆的答应。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待命室里只剩他们叁人之时,米莉安才压低音量开口:

卡那齐,还有琉琉都听我说。刚才我和德库丝塔窥视了光魔法教会的干部会议,这里的魔导师们打算把德库丝塔送到皇帝身边。

听到米莉安的话,卡那齐严肃地皱起眉头,琉琉则睁大双眼吶喊:

啊!这算什么!将德库丝塔大人送到皇帝身边,也就是结、结哇啊啊,光是说出口都让人毛骨悚然!去死,毁灭吧!哇啊啊啊!

是结婚吧?琉琉,别在病人面前大呼小叫的。不过,那群魔导师居然会答应那荒唐的结婚提议,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听起来根本就是要藉此夺走教会的权力啊。

卡那齐一句话击倒瞬间陷入错乱的琉琉,少年变成独自喃喃低语的模样。

他冷静的态度让米莉安放心地点了个头。

比起权力,魔导师们好像更注重七贤者跟世界这些事。可是,德库丝塔很害怕她一定无法接受什么结婚的。

唉,我想也是。

青年这次的回答沉浸在思绪中。琉琉在待命室的地板上咬牙切齿的打滚,最后一脸严肃地猛然抬头。

好!我要和德库丝塔大人私奔!

你会被秒杀喔被德库丝塔。

好痛痛痛痛!可恶,没错啊!我一定会被宰掉!就连现在,能进德库丝塔大人寝室的也只有米莉安而已!我完全得不到回报我咦?不过,皇帝陛下一样会被杀掉啊?这要怎么让陛下和德库丝

塔大人结婚?

突然察觉这个问题的琉琉,脸上不禁亮起希望的光芒。但卡那齐却瞇起眼睛:

那群魔导师会设法解决的,更何况,皇帝也培训了专杀魔导师的骑士。

他思索了一阵子,然后感到米莉安的视线。

低头一看的卡那齐正对上她不安的眼眸,那透明得教人讶异的紫红色双瞳,毫不保留的将不安与期待投向他。

我来想办法!卡那齐坦率的如此想着。

我来想办法!德库丝塔是米莉安的亲人,还活生生存在着的亲人。

她是会紧紧拥抱米莉安,米莉安也可以紧紧拥抱的至爱亲人。

他必须守护她。

我来想办法。

当卡那齐一说出口,少女的表情转眼问变得柔和。

即使脸上还带着些许不安,米莉安仍用力点头回答。

我们来想办法卡那齐,我想和亚伍札谈谈。在开会的魔导师里,只有他可能站在德库丝塔这一边。

亚伍札!?这不是真的吧,米莉安?那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冷血变态!他绝不可能同情别人或站在别人那一边的!

琉琉发出kang议,但卡那齐对他的印象有所不同。虽然亚伍札非常冷酷,但只要事情合理,他的确是个可以沟通的对象,那么一来就有利用的机会。

好,我去和亚伍札谈。

最后,卡那齐下定决心点点头。

第二天,卡那齐冲进医疗院时,亚伍札的心情正奇糟无比。

他一脸沉鬱地看着青年,冷酷的拋出一句话:

回到坟墓里去吧。

一碰面就把别人当成尸体看待?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很健康的。

卡那齐断然反击,不过因为连站着也觉得难受,于是他背倚着柱子。

他的脸色跟死人一样难看,不时还转向旁边猛咳一阵,捣住嘴唇的布被鲜血染成一片漆黑。

医疗院的助手们脸色发青的退后一步,只有亚伍札依然板着扑克脸。

喔,一般而言,健康的人应该不会吐血才对吧?还是说,那些血是我的幻觉?

不如当成我的余兴特技好了。

我不这么想,也笑不出来卡那齐,你来做什么?以你的状况,光是能站着就很异常。依照我的判断,你就算已经死了也不奇怪。看你精神奕奕地在那里走来走去很碍眼,快点回床上躺着吧,我可

是忙得很。

就算你说很忙:

卡那齐苦笑着环顾药剂室。

位于光魔扶教会本部内的帝国医疗院药剂室,整面墙上描绘着魔导师们手持宝石与药草等物的壁画,宛如宫廷的一室。订做的柜子里排放着测量仪器与存放试剂、药草与魔法石的瓶子,众多助手在数张

并排的长桌间移动。

他们全都装出收拾手边行李的模样看着两人。卡那齐接着往下说:

除了打包行李之外,大家都没有别的工作啊?你们打算搬家吗?

要不要我也把你打包起来送回床上?卡那齐你听好,这些话是现在我才会说出来,我可是打从心底讨厌你喔?我最讨厌超出我的计算与理想之外的东西了你干脆早点去死吧!

亚伍札冷淡的说着,却在最后一句话异样地加重语气。

周遭的助手们注意到他的异状,全都愣住了。站在原地的亚伍札看起来依然冷静无比,却说出平常绝不会说出口的尖刻言语。

(喔,正如米莉安所说,这家伙似乎有所动摇。)

现在得趁机狠狠推上一把才行。

卡那齐靠着柱子,朝他拋出嘲讽的眼神:

才不要,我可是计画活到八十岁呢。不过,你好歹也是个医疗院的主管吧?真亏你说得出什么去死、计算与理想来。这是我的忠告,你不适合当个治疗者,还是快辞职吧!

他直截了当的评语令亚伍札淡然的脸上浮现笑意,那是看起来非常不舒服的笑容。

室温彷彿在一瞬间下降好几度,在场的助手们全都冻结不动。、

卡那齐与亚伍札无言对望了一会儿。

在火花四射的互瞪之后,卡那齐面露凶恶的笑容说道:

对了,这阵子你给了我堆积如山的镇静剂吧?与其把那些药给我,倒不如给德库丝塔不是更好?那孩子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说得好像你很懂的样子嘛,钝感药师先生。我们早就已经对德库丝塔大人施予充分的魔法治疗了喔?

一切都靠魔法、魔法吗?所以你们才会那么没用。听好了,依照我对米莉安的观察,使用魔法对神经的负荷太大了。德库丝塔会为了一点小事陷入错乱,就是因为过度使用魔法导致神经原本就出了问

题吧?以魔法治疗一定只会适得其反,这种情况就连小孩子也明白啊!

多谢你的高见。你的遗言就只有这些吗,卡那齐?

亚伍札始终冷静回答,卡那齐故意肆无忌惮的挑衅:

难得过来一趟,我就用药草来治疗德库丝塔的症状吧!你们多少也会用点药草,药草储藏库在哪里?给我看看。

这次,亚伍札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乡巴佬药师的卡那齐,正企图侵入他的领域。亚伍札望着青年的眼神,转眼间浮现惊人的怒火。

(很好,就是这样,快发飈!你是那种怒气积压得太多,反倒会显得冷淡的人吧?诚实一点,快发火啊!)

卡那齐对亚伍札露出无言的挑衅笑容。

接下来,他打算利用亚伍札的愤怒切入他的弱点。

然而过了一会儿,亚伍札的眼神突然冷却下来。

(咦?这家伙不太上鉤啊。)

卡那齐困惑不解的眨着眼睛时,亚伍札已完全恢復冷静,他带着讽刺的冷笑说道:

好,既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想看就看吧!这里的药草库搜罗了全大陆的药草,让你体认一下穷乡僻壤的技术有几两重也挺有趣的。

他干脆地说完后,迈步走向药剂室深处。

即使觉得有点尴尬,卡那齐还是穿越那些退后避开他的助手跟了上去。瘦瘦高高的亚伍札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通过走廊进入别馆。

他们来到这楝整体而言比药剂室所在老旧,而且充满灰尘气息的建筑室内。当亚伍札打开一扇小木门,一股令人怀念的味道立刻包围了卡那齐的身躯。

好了,就是这里。照仓库的药草量,光是确认内容就得花上很多时间,罹患绝症的你有那么多时问可用吗?

亚伍札一边回头望向青年一边挖苦,但卡那齐眼中已没有他的存在。青年跨越小门,再度做了个深呼吸。

霎时,卡那齐的视野变得鲜明起来。

各式各样的气味窜入他的鼻尖;他嗅着充斥在大气中的干草味与不时带来刺激的种种味道,闻出数百种个别的药草味。

同时,过去闻到药草味的记忆也随之復苏。

犹如地窖的东方医疗院,熬煮药汤的柴火与坏心眼的师父。

东方的森林,自己过去的家,那个庭院。

在旅途中摘过的花,摘花时的心情令人怀念的记忆渐渐充塞全身。

啊?真不错。

卡那齐发自内心的低声称赞,微笑着走进室内。

宛如地窖的房间里没有明显的窗户,不过应该设有通气孔,可以感觉新鲜的空气正在循环。几根木棒挂在墙间,一排排用布或纸包好的植物吊在上头。除此之外,还有装在篮子、瓶罐或麻袋里的药用植

物散发出干燥的气息,井然有序地排放其中。

他只凭藉着门外透进的些微亮光与气味,逐一判别无数药草。

这里的收藏种类真的很丰富,难怪亚伍札会感到自豪。

在药草医疗仅是附属品的魔法医疗据点竟有这种规模的药草库,简直是个奇迹。相隔许久之后,卡那齐再度体验到因为知识上的兴奋使得脑袋发麻的感受。

另一方面,他心中一角却非常沉重。

由于青年突然停下脚步,自后面跟来的亚伍札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已经认输了?

不,真可悲。

啊?

拥有这么多贵重的药草,你认为可以治疗多少人?

卡那齐非常严肃地问着亚伍札,他一脸凝重的站在那里,瞪着四周。

亚伍札有点困惑,但仍以毫无感情的语气回答:

就算你问我能治疗多少人,那种单纯的计算也没有任何意义吧?

计算?

卡那齐扬起一个扭曲的笑容猛然回过头,亚伍札不禁倒抽一口气,青年这时对他大喊:

谁叫你计算来着!你真的有在东方学习过吗?为何将这么贵重的药材藏而不用!你看看这个,明明是贵重的药草却**了!这都是因为你们胡乱擦拭的关系吧?有药效的表皮全都没了,你这家伙!

卡那齐没有说完就咬牙切齿的低下头。

亚伍札烦躁的看着卡那齐,视线稍微别开又随即回答:

你所说的只是理想,卡那齐。你太理想化了。物资会集中在有力者的脚下,浪费对研究而言也是必要的。我们魔导师的治疗术是为了皇族及贵族为首的权力者而存在,就算救了几个草民,世界也不会

因此而改变。

听到亚伍札旁若无人的发言,卡那齐随即抬起头。

亚伍札一瞬间警戒起来,但卡那齐嚥下怒吼低声回答:

这里有约尔诺斯,这次就用它。

约尔诺斯?啊,你是说那一样吗?那是修普诺西亚,在古代被当作*药使用,是会造成精神错乱的毒草。

亚伍札宛如在宣言自己也不是没有药草知识,然而青年只是淡淡说明:

没错。不过严格说来,这种草的效果有引发精神错乱的幻觉作用,以及解除幻觉的镇静、睡眠作用两方面。虽然两者有所不同,但技术不佳就无法区分。事实上,当作*药或毒药使用时混在一起也行。

原来如此?若是真的能将两种效用的部分分离出来,应该会很有趣。

这是办得到的。在东方,我们会让精神错乱的家伙服用这种草药后进行冥想,很管用喔!不过在实际侧试之前,对魔导师有没有效果还是个谜可以借我一个地方处理药草吗?

好吧,跟我来。

亚伍札意外爽快的一口答应,带着卡那齐走向一间陈旧的药剂室。

他一开始以估量的眼神看着卡那齐的动作,但确定青年的知识与技术都没问题后,立刻开始帮忙组合装置。

经过复杂的事前处理后,他们用小火熬煮着一堆药草,好将成分转为药品并结晶化。

一旦开始做事,两人间的对话就变得极为稀少。回过神时,卡那齐和亚伍札已经以同是药师的身分并排坐在椅子上望着装置了。

他们突然察觉现在的奇妙状况,瞄了对方一眼。

话虽如此,他们总不能一直对望,处理程序还得花不少时间,无可奈何之余,两人只好默默地转开目光好尴尬。

早一步忍不下去的亚伍札以平板的语气说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想救德库丝塔大人?

她是米莉安的亲人,而且是个病人。

卡那齐的答案很简单;如果碰到病患就治疗,如果有人白刃相向就杀掉。

这就是他的人生。听到他毫不激昂的答案,亚伍札嗤之以鼻。

说得真好听。

是吗?你不也一样,虽然抱怨一堆却挺亲切的?米莉安说你会站在德库丝塔这一边,这是为什么?

站在她这一边?为何米莉安大人会这么说。我并无此意,只不过也许是这样吧?我即将被解除军务长一职。

干脆地说出这个大消息后,亚伍札面无表情的侧脸陷入沉默。

卡那齐有点吃惊的看着对方,虽然亚伍札应该比他年长,但是就担任魔导师干部的年纪而言,却年轻到不自然的程度。这也代表了他有多么优秀,没想到竟会轻易遭到解职。

亚伍札望向由玻璃、金属与鞣皮皮袋组成的装置,难得地缓缓开口:

一路以来,我不顾一切的拚到现在。我有才能又肯努力,也很有自信但我却是个被舍弃的棋子,因为政治上的问题而遭到解职。接任职务的人是个没有任何魔法知识的贵族,姑且不提军务,我根

本不认为他有办法好好掌管医疗院。药草库已经关闭了,我正想着如果你想要,不管拿走多少药草都无所谓,你来得正好。

他突然讽刺地瞇起眼睛,继续往下说:

德库丝塔大人拚命努力至今,即使被迫置身于旁人看来很悲惨的高度紧张中,她还是专注的提升魔法力,监视神之都与世界。儘管如此,因为米莉安大人的出现,连她都变成弃子这件事,你

也从米莉安大人那里听说了吧?

卡那齐望着他的侧脸,缓缓地眨眨眼睛。

亚伍札,你

再强调一次,我没有站在德库丝塔大人这一边。不过,我的确觉得她很可怜,对于和我一样变成弃子的她感到同情。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协助你、才会待在这里。

听他这样断然声明,卡那齐总觉得有些感伤。

亚伍札想必是个优秀的男子,他优秀、有理性、有愤怒,也有理想。在失去自己努力赢得的一切时,他终于学会了同情。

卡那齐望着药炉的微弱火苗喃喃开口:

就算你死了,世界依然会转动。但是,没有你的世界与有你存在的世界一定会有点不同。

一点小事就能改变世界,一颗小石头就能改变历史,一点小事也会让某些人感到悲伤,这是真切的事实。卡那齐正想这么说时,一股昏倦的睡意袭向他。

他就这样打了一会盹,再度醒来时,亚伍札依然板着一张脸在看顾装置。

不过,卡那齐的肩膀上不知为何披上了一条充当毛毯的防尘布。

漫长的作业结束后,取得的结晶份量相当稀少。

虽然这结晶十分贵重,亚伍札还是没有立刻拿去给德库丝塔服用。为了侧试药效,卡那齐、亚伍札与米莉安分别依序试吃。

结果比想像中更有效。结晶对卡那齐而言只是单纯的安眠药;不过亚伍札对魔法的感应力则在一段时间内下降;而米莉安简直像被封住了第叁隻眼,暂时失去了觉醒位魔导师的视野。

看来,这种结晶足以让德库丝塔的心灵获得安宁。

经过大家同意后,第叁天傍晚,他们聚集在德库丝塔的待命室里。

米莉安趁着德库丝塔陷入短暂昏睡之际溜进卧室,成功让她服下结晶。

米莉安,结果如何?德库丝塔喔

谢谢!德库丝塔睡得很安稳,这样一定没问题,她一定会恢復精神的。谢谢你,卡那齐!

走出德库丝塔的寝室后,米莉安扑向待命室里的卡那齐。

青年也回抱少女,揉揉她的头。米莉安虽想任由他抚摸一会,门口传来的声音却打断了他们。

非常抱歉妨碍你们温馨的相处,不过没有时间了。卡那齐,快将德库丝塔大人抱出寝室吧。

靠在门板上的亚伍札尖锐地说道。

除了两人之外,此刻的待命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这叁天以来,琉琉不知怎地都没有来过。

虽然已经事先商量过,米莉安还是不安地看着亚伍札。

真的不要紧吗?德库丝塔不会有危险?

当然会有危险。但是要保护德库丝塔大人,光让她入睡是不行的。除了让她在骚动全部平息之前先躲藏起来,没有别的法子了。

亚伍札果决地回答,少女再度望向他。

虽然难以判断他的表情,亚伍札回望米莉安的眼神却没有半点虚假的气息。

她只有选择相信对方。只要待在这里,德库丝塔就没有幸福可言。

(轮到我了吗?)

米莉安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少女的心猛然一跳,她不禁伸手贴住胸口。

她有种不可思议却非常强烈的预感。

即使没有皇帝一事,如果继续担任总教主,德库丝塔就来日无多。只要看看她身心一辰弱的模样就能明白这一点,德库丝塔本人也因此彻底绝望。

但是米莉安不希望看着她死去,她绝对不要!

那么现在正是交换的时候。

这次轮到米莉安保护德库丝塔,让德库丝塔去活出自己的人生了。

只要她待在这里,姊姊或许就能在世上的某处过着幸福的生活。现在的米莉安拥有力量,空也这么说过

只要有意愿,她的力量甚至足以拯救世界。

米莉安握紧拳头问道:

德库丝塔会去哪里?

我已经安排好,将她送到与我有私交的威尔兹蓝边境*爵之处安置。没时间了,动作快!我讨厌不上不下的,要救人就要救得完美。

在他的催促之下,卡那齐将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确认:

可以吧?

嗯。

德库丝塔即将离开,自己又无法碰触她了.

一想到这里,心痛就让米莉安难以呼吸,但她还是微微点个头。

即使现在悲伤难过,她更在乎德库丝塔的未来

接着,点头回应的亚伍札再度向少女确认:

德库丝塔大人离开之后,对妳的期待与批判必然会变多。妳的未来不会是条好走的路,妳明白吗?

他的言词虽然严厉,却也因此值得信赖。米莉安沉默地点头。为了守护姊姊,她决定要背负这一切,她会克服所有困难。

很好,在其他魔导师们察觉前快走!

在亚伍札的指示下,卡那齐用薄床单裹住德库丝塔将她抱出寝室。

亚伍札一边帮忙,一边制止也想跟上来的少女。

米莉安大人,请您从这里的窗户看看外面。那里有辆为装成货车的马车,是我为德库丝塔大人安排的交通工具请您目送她离开吧。

米莉安咬住嘴唇、忍下越来越强烈的心痛,深深地点头。

她的任务是代替德库丝塔待在这里,好隐瞒德库丝塔消失的事实。

不管是谁过来查看,她都能用与姊姊一样的声音与气息掩饰过去。

当卡那齐和亚伍札抱着德库丝塔消失在门外后,米莉安立刻冲向窗边。

镶嵌在鏤花格子窗之间的彩色玻璃并不平滑,让她看向户外的视野随之扭曲。虽然如此,少女依然瞇起眼睛凝望,她看见一辆架着帆布篷的运货马车出现在重重小房簷的彼端远处,就在通往光魔法教会

本部后方的小径上。

运货马车在暮色中笔直地向前驶去,魔法的气息在车上闪现跃动着。

(那的确是德库丝塔的气息,还有?我记得这个气息这难道是琉琉!?)

找出答案的米莉安倒抽了一口气。没错,在逃出教会的德库丝塔身边出现的气息,正是属于琉西安罗亚迪尔威尔。

(呜呜好难过)

在剧烈晃动的运货马车上,脸色发青的琉琉将身体缩成一团。

他就藏在放置于马车角落,应该装着饮用水的木桶里。

(话说回来,亚伍札那个笨蛋,策画让德库丝塔大人逃走的计划时,为什么没算我一份!?幸亏我有发觉这件事,居然不任命我担任她的护卫,他就是因为生性心胸狭窄才会长成瞇瞇眼啦,那个冷血变

态!)

即使骂得气势汹汹,没有听众也是枉然。他瘦小的身躯不时在木桶中到处碰撞,老实说,真是不快至极

(算了我明白亚伍札那个笨蛋希望尽量不引人注意。如果显然一心只爱德库丝塔大人的我和她一起消失,那看起来就像就像私奔一样。啊啊,可是我好想被人传出这种谣言喔!)

载着独自在桶中扭来扭去的琉琉,马车在街道上不断奔驰。

随行的护卫有驾驶座上两名平民打扮的魔导师,在德库丝塔那张如衣柜般的床铺旁也有一人。外头还有人骑着马,分别跟在马车的左右两侧与后方。

这支队伍只以保护行李不受夜贼袭击的最底线人数构成,看来绝不起眼。

在傍晚离开帝都第六层光魔法教会本部的一行人,立刻经由小螺旋道往下行至第五层。儘管这条路比环绕一芾都外围的大螺旋道近得多,但抵达第叁层时已是黎明将至的时刻。

在第叁层前进时,马车突然被人拦下。

停车!停车!

有人大声喊着,就连木桶里的琉琉都听到了。

马车停下来之后,散乱的脚步声自周遭逼近,人数相当多。

是盗贼吗?琉琉警戒起来,他听见走近的男子向车夫说话的声音:

我是皇帝亲卫队第二十七小队队长,奥尔德达利亚。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运的货物又是什么?

我们奉第六层布雷夫人之命运送女装,这是通行证。

相对于男子的高压詰问,坐在驾驶座上的魔导师顺从回答。对方似乎是亲卫队成员。

(若是这样,应该能靠亚伍札那个笨蛋准备的通行证蒙混过去。)

琉琉在木桶里拍拍胸口,但事情却没有想像中的顺利。

亲卫队的奥尔德将车夫呈上的通行证收进怀里,突然拔剑。

不过,车夫也是熟悉军务的魔导师,一开始就已察觉对方抱有敌意,漂亮地躲过那一剑。

他们不是外行人!小心应战!

亲卫队员们回应奥尔德的呼喊,一起包围运货马车。

护卫与亲卫队交战的刀剑交击声在晨曦之中响起。

坐在马车助手席上的男子立刻握住藏在衣服底下的魔法石护符,咏唱咒语:

自火炬迸散出的火星啊,寄宿于吾手,迎向解放之刻。光与热到来!

当咒语完成的瞬问,正和车夫交手的奥尔德眼前爆开一阵白光。

接着地面涌出猛烈的热风,扫过以他为首的亲卫队员脚下。那些壮汉的身躯微微悬空,转瞬间就像落叶般飞了出去。

被打飞的亲卫队员们一个个撞上街道与附近的民宅,不只如此,他们的黑色军服更在数秒后同时起火!

哇,好烫!啊啊啊啊啊!可恶是魔导师吗!

即使身上着火,奥尔德依然面露骇人的表情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靠近运货马车。

车夫挥动早已染血的剑,毫不留情地砍倒奥尔德、爬上驾驶座。

喂,看那边!

助手席上的魔导师突然吶喊,一股不好的预感令驾驶座上的魔导师回过头。

亲卫队员们身上燃烧的火光,不祥地照亮周遭。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战斗装束的人物出现在大都已丧失战力的亲卫队员之问。

那一身不适合站在街上的银色镜甲,倒映出火焰的阴影。

他也是亲卫队的同伙吗?

话说回来,他为何要在城市里穿着鎚甲?

护卫魔导师们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驾驶座上的魔导师开始低声咏唱咒语。

然而,他的声音却倏然而止。

啪沙!血花散落在运货马车的帆布篷上,魔导师发出微弱的呻吟后倒下。

(哇,不妙!除了亲卫队以外还有别的怪家伙!我也得出去呃)

察觉异状的琉琉挣扎着想爬出木桶,结果却连人带桶一起翻倒。因为木桶突然翻倒,马车上的魔导师错愕地回头。?怎么回事?

怎么了,魔导师,你在看哪里?

就在这时,语带椰榆的低沉声音在车上响起出自穿钟甲的战士。

他大概已经解决了驾驶座上的魔导师,正探头看向篷车内。

别过来,小子!

护卫魔导师大喊一声,用戴着魔扶石戒指的手碰触货架,白色的火焰同时舔舐而过。

事先画好的魔法阵显现出来,四周的大气产生剧烈的变化。

随着大气震荡,强烈的冲击波袭向镜甲战士。

然而,大气震波却在即将袭上对方之际,发出一阵清脆声粉碎了。钟甲战士连一动也没动,在头盔底下缓缓扬起笑容。魔导师瞪大双眼,听到对方如此说道:

你们是光魔法教会派出的人吧?还不习惯魔导骑士的存在吗?这可是会要了你的命啊。

魔导骑士皇帝为了对抗魔导师而训练的特殊士兵。听到过去曾杀害光魔导师干部,甚至侵入魔法教会本部的天敌之名,魔导师不禁害怕得痉挛。

魔导骑士在魔导师使出下一招前,挥动手中的宽刃双剑。

破风声响起,沉重的大剑击中运货马车的车板。

木屑随着裂开的声响迸散开来。

带着魔法震波的一击破坏了马车的货架与车轮,甚至直达车轴。

货架倒向一方,堆在上头的行李、德库丝塔藏身的衣柜、护卫魔导师的身躯与琉琉躲藏的木桶全都滑向魔导骑士那一边。

在一阵连续的沉重声响之后,现场安静了一点。

琉琉藏身的木桶不断滚动,最后撞上什么东西、盖子弹了开来。

好痛!痛、痛痛痛好痛

他滚出木桶,抱着头呻吟。即使浑身撞伤的疼痛令人大声叫苦,琉琉仍睁开眼睛,保持倒在地上的姿势僵住了他眼前有一具尸体。

那是坐上马车,负责护卫德库丝塔的魔导师。

手持大剑的魔导骑士就站在不甘地瞪大双眼的魔导师背后。

琉琉仰望着站在护卫血泊中的骑士,表情缓缓扭曲起来。

你这混帐

你是什么人,也是魔导师吗?

看到容姿艳丽的琉琉滚出木桶,魔导骑士讶异地问。

少年跳了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大喊:

叫我华丽的魔导师!赞颂魔法之精髓!捻光成剑,闪光降临!

琉琉唱出经过极度压缩的魔法,白光在魔导骑士眼前炸开。

笑话!这点小把戏哪会管用!

他露出浅笑,装在鑑甲内的魔法机器同时发出钝响。

琉琉发动的闪光立刻被机器抹消了。

不过,当骑士的视觉恢復正常时,眼前已不见少年的踪影。

什么?跑到哪里去了,小鬼!?

他吶喊着正要回头,腹侧突然掠过一股剧痛。

瞠目结舌的魔导骑士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看见一头玫瑰色的发丝。

没错,琉琉用魔法瞬问蒙蔽对手的视野,发动突袭。

发现琉琉从地上捡了把剑刺进蹬甲的缝隙问,魔导骑士忍不住咆哮:,

唔混帐东西!

少年的剑刺到了他的侧腹。负伤的骑士不顾一切地挥舞大剑,冲击波袭向琉琉、弹飞了他轻盈的身躯。

好痛

琉琉摔在石砖地上,一时之间只能倒在地上呻吟。

魔导骑士立刻走向少年,但突然有人抓住他的脚踝。重装的骑士不禁摔倒,满脸愤怒地看向自己的脚。

牢牢抓住他脚踝的人是已经身亡的魔导师。

方才被魔导骑士一刀砍倒的魔导师,鼓起临死前的爆发力量帮助了琉琉。琉琉趁机爬起身,重新捡起长剑扑向骑士。

这一次,剑尖刺进魔导骑士头盔与鑑甲之问的缝隙,传来贯穿咽喉的触感。

骑士发出溺水般的嘶嘶声后,就此陷入沉默。

少年紧张得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环顾四周。

亲卫队与护卫魔导师的尸体零星散落在一片白雾里。

找不到还活着、正站立或走动的人影。不论是敌人或同伴,没有任何人活下来。

啊真讨厌这样一点也不美?

琉琉注然欲泣的呢喃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向翻倒的衣柜。

拚命撬开柜门后,四周的血腥味混入一股花香。

浅紫色的花朵半埋着宛如尸体般的德库丝塔。

琉琉为她的美丽所慑,喉头发出宛如哽咽的细声。

德库丝塔大人,只有您还是一样,美丽得不像是真的。

即使如此对她低语也得不到回应。德库丝塔服了药沉沉睡去,不会自行逃走。

只能靠琉琉设法解决了。

我们得逃到别的地方去。一起逃吧,德库丝塔大人。我会想办法的,我会的。

琉琉努力将德库丝塔抱出衣柜,但他也不知该前往何方才好不过,他们非得逃走不可逃得越远越好。直到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为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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