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必客气,这汤上得刚刚好。”顾照光亲自为老夫人舀汤,再送池太师等长辈。
看在孝顺的亲孙女婿面上,池老夫人脸色缓了,不罚厨房,起勺品汤,还慈爱地催小孩趁热喝:“这汤滋补,姑娘家喝最是好。”
这话也没错,但这是受伤的小孩不能喝的,鸭肉易引发伤口炎症。
顾照光谢老夫人好意,照实推脱。池老夫人哼声道:“这厨房的管事也该换个了。该上什么菜都不经脑。”
“是小婿未与老夫人言明,真是惭愧。”顾照光认下责任,取下鸭腿送到老夫人碟前,“老夫人,请。”
顾照光哄好了老夫人,回过神,见旁边三桌的汤盘空了,几个孩子眼睛绿油油地瞪着自己眼前这道单独的鸭汤,他差点额头冒冷汗,赶紧把汤让与别桌。
池家人口众多,三位朝庭大官薪俸寥寥,不足以应对日常开支,赏赐倒有,但池老夫人推崇节俭持家,极恶奢侈浪费,故而,整个池府都要勒紧裤腰带紧巴巴地过日子,难得碰到荤腥,大家都抢着下筷,一会儿就连汤连骨都嚼没了。
饭毕,众人陪老夫人喝浓茶清肠,老夫人说起饭桌上的事,道:“让远山见笑了,那些个孩子太娇气。”
顾照光谈笑,道:“是小婿不查,这些家用还请老夫人收下,”他取出一沓银票子,“给孩子们添点菜,如今这时候不比从前,不吃肉孩子长不大。”
“好,好,远山有心了。”池老夫人客气一番,让仆妇收下银票。她提到旧园外的亲兵守卫,“远山这是何意啊?”
顾照光打了个太极,道:“这次出来得急,贴身丫环婆子没带着,小婿就安排两人给阿南防身。”
“在自家府里,何须如此惯宠,六岁也能当家了。”老夫人道,“远山呐,孩子是不能太宠的,小时候骄奢惯了,长大就变坏,反而是害了他们。为人父母不易,这孩子一定要好好管教。”
“老夫人说得极是。”
“旁的不提,就孩子这通身置办,也不下千把两银,这就太过了。便是亲王公主的,也没她气派,这风不能长,长了歪人心。”
顾照光点头,道:“平日阿南也是简朴的,不过顾及景福宫那位即日召见,小婿特别置办,不让人瞧低了去。”
池老夫人道原来是这般,道:“远山所虑也有道理,实在是因为你那几个甥侄女,到你那屋见着满箱的金缕衣,回院子就哭闹,老身才不得不提这话。”
“小婿失察,忘了给侄女们备见面礼,谢老夫人敲打。”顾照光又取出一叠银票,“还请老夫人给侄女们添些首饰水粉。”
池老夫人严辞拒绝,道:“远山,你家底深厚是你顾家的事,你给自己女儿穿金戴银作王孙打扮也是常理;我池家的孩儿断不能长此心,老身是从不许她们做那妖蛾子,闹得家宅不宁。”
“那,不知老夫人意思是?”
“你这孩儿那些逾距的金银玉器就先锁库房保存,等他日太后千岁召见,老身亲自为她打扮。”池老夫人语重心长,“远山不要见不得孩子素简,这也是为她好。你可知有的人一辈子都未见过十两银,谁见了鸽蛋大的珠子不眼红?若有人起歹心,受苦的还是自己孩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