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兰芮独自一人回来,迎到垂花门的霜降和夏至忍不住往她身后张望。
“玉桂姐姐呢?”
兰芮没回答,径直往上房去。玉桂先一步被送了回来,而霜降和夏至却不知道,肯定是文夫人那里将事情压着未说。不过胡延拦路道歉,赵夫人和吴夫人肯定都已打听出缘由,这事又如何压的住?不出明天,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霜降和夏至疑惑不解,对视一眼,很快跟了上去。
兰芮换了一身家常的织锦裙褂,吩咐霜降去将门掩上,而后说了玉桂受伤的事情。
霜降骇然望着兰芮,夏至则捂着嘴小声啜泣。
兰芮叹了一口气,看着霜降,道:“你去门房上打听打听,看今日家中是不是来了大夫,再想办法问明白玉桂的伤势。”
霜降应下,泪光闪烁。
兰芮侧头去看夏至,夏至慌忙揩干眼泪,“三小姐,你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定然竭尽全力去办。”
兰芮点了点头,“你开箱取十两银子,给玉桂的娘送去,让她将玉桂安顿好了,来给我说一声,我这里也能放心些。”顿了顿,又嘱咐道,“娘亲那里还没说玉桂受伤事情,你们说话仔细着些,免得惹了祸事。”
两人应下,各自试了泪,又当着兰芮的面匀了脸上的粉,互相看不出异样,这才出门去。
夏至很快就回来了,针线上的人说,玉桂的娘去了观荷院。
兰芮心中略定,想了想,让夏至将银子收起来,明日再去。
霜降到掌灯时分才回来,进门见没外人,连一身的雪花也顾不得抖就道,“奴婢在东角门见着玉桂姐姐了。”
兰芮后背立刻绷直了:“她伤的重不重?”
霜降眼中含笑,“三小姐不必担心,她只是摔倒时跌疼了,并无大碍。”见兰芮不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当时人多,她不好细说,只悄悄告诉奴婢,当时情非得已,她只得装作伤重不支晕了过去,没想到后来一直没机会见三小姐,倒害的三小姐担心。”
装的?
夏至一脸惊诧,悄悄地就去看兰芮。
兰芮微怔,很快轻轻的笑了。自从得知玉桂受伤的消息后,关于玉桂的伤势,她想过许多种可能,甚至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唯独没想到玉桂是装的。
“没事就好。不过,这事你们知道就是了,不要再去乱说。明日夏至去秦妈妈那里,就说想去看看玉桂,看能不能岀府一趟。”
夏至赶紧点了点头。第二日一早,她就去寻了秦妈妈,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秦妈妈甚至取了一大罐蜂蜜让她给玉桂带去,倒让她疑惑了许久。
秦妈妈去劲松居服侍老太太盥洗,与老太太说起时,很是欣慰:“奴婢从小跟着老太太,见惯了尔虞我诈,看她这样顾及姐妹情谊,立刻就喜欢上了……”
老太太笑了笑,“没想到,三丫头如今也是个好的。”
秦妈妈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上就有些讪讪的,“还是老太太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是三小姐命她去的……”
老太太道:“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这句话是没错的,你管着家中人事,什么人没见过?若不是夏至与你说话时,流露出了真诚,你又怎么相信?”
秦妈妈低头绞帕子,眼角却微微湿润。
老太太笑道:“你们夫妻两个年纪也大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夏至,不如将她养在名下吧。以后老了,也有个端茶递水的人……这夏至呢,进府不到半年,无父无母在身边,今日得了你们夫妻俩的照拂,日后必定会感恩的。”
秦妈妈呐呐的张着嘴,“老太太,这……”余下的话,都裹在眼泪里没说出来。她和刘福喜原本有一个儿子,养到十岁上头病死了,后来不知是年岁大了还是怎的,没少延医问药,可就是没怀上……
老太太叹道:“你们两口子也是没福气的……这不是小事,你还是回去与你家那口子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还有夏至那里,你再看看吧,不要着急点明,免得看错了秉性,将来反倒不如意。”
秦妈妈哽咽着:“是,奴婢全听老太太的。”恰好锦绣、锦莲挑帘进来,她慌忙低头,借着绞帕子的功夫揩干了眼泪。
老太太就道:“都到齐了,就让她们进来吧。”
很快,屋中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文夫人和吴夫人帮着摆饭,赵夫人取了布菜的筷子,亲自在老太太身后服侍。
站在角落里的兰芮,总感觉老太太的目光,隔一会总会在她身上停留。
方用过饭,锦莲就进来道:“老太太,门上的来说,安陆侯府有人求见。”
屋中的人,都知道了玉桂被胡延打伤的事情,此刻听着这话,目光便落在了文夫人和兰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