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时间匆匆而过,韩雨想把时光留住却无能为力。
这天早晨起来,韩雨揉揉头觉得好疼。这几天她根本就没有睡好,照照镜子,见镜中的自己脸色发白,两眼通红布满血丝,憔悴不堪,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不像是十六倒像是二十六岁。拿过日历见上面写着九月十八宜出行,婚嫁,韩雨苦笑一声丢在一旁。
韩雨给爷爷做了面条,切的细细的还放了羊肉丝喂给爷爷,韩中华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韩雨柔声道:“爷爷,再吃一口吧!”
韩中华摇头叹息,少顷眼角竟有泪珠滚出,他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韩雨见爷爷竟然哭了,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爷爷流泪,悲从中来扑到爷爷身上悲切的道:“爷爷,我……”想安慰一下爷爷,话梗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正呜咽中听到院外有响动,韩雨知道该出发了,低声道:“爷爷,小雨去了。”
韩中华仍是默不作声,韩雨站了起来又看了爷爷一眼毅然向外走去。身后韩中华轻叹,“小雨,是爷爷对不起你。”可这话韩雨却听不到了。
农村订婚其实很讲究的,先是女方而后男方,同村或是一起定。韩雨家情况特殊,也没啥亲戚,至于村邻,寇玉柱都请了也不用她费心。
定亲本来是男方去女方家送聘礼的,韩雨想反正以后也是寇玉柱出钱给爷爷看病,自己说不好听点就是把自己卖给寇家了,还捣腾钱干啥。至于四色礼啥的还是算了吧,自己已经这样了也不怕人笑话,让寇家送那玩意到家岂不是刺激爷爷吗?
韩雨出得院门,见寇锁儿已经等在门外,同来的还有他舅舅。寇锁儿今天穿了一身米黄色西服,里面穿着白衬衣打着红领带,站在那里还真有点玉树临风的感觉。可傻子就是傻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露馅了,他见韩雨出得门来抢上一步道:“小雨,嘿嘿,小雨,我等你好久了。”样子要多猥亵有多猥亵。
韩雨眼睛一闭暗叫:“天哪!难道这就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吗?”
这时寇锁儿的舅舅招呼道:“小雨,时候不早了。”这人韩雨也见过,平时都是穿警服,今天也换成了便装,一身黑西服,比旁边的寇锁儿精神多了。
他是长辈,韩雨也不能失了礼数,忙应了一声,三人结伴向南走去。一路上韩雨走的极慢,心情沉重,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味道,明白的知道她是去定亲,不明白的看她脸色灰白,面容凄苦还以为她要上刑场。
三人来到村南的理发铺,一切早已安排好。村里唯一的理发师,也就是赵四的媳妇在里屋给韩雨化妆,寇锁儿舅舅外甥在外屋等待。
韩雨面无表情,像个木偶般任其摆布,吹发、画眉、上粉、涂口红好一阵折腾。韩雨从未画过妆,等赵四媳妇给她弄完站起身在镜中一打量,见自己脸色被厚厚的粉底遮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跟白骨精般,眉梢拉长上翘,嘴红的跟猪血有的一拼。
说实话这妆画的实在不怎么样,完全掩盖了韩雨平日的灵气和少女特有的纯净,到和县城里商品交流会时那唱二人台的差不多。韩雨却暗赞,画得好!画的够假!像谁都行,只要不像韩雨就好。
画完妆开始穿衣服,衣服早就摆在那里,旁边还有双红皮鞋。韩雨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旧校服脱下,把衣服套上把鞋穿上。不知是谁买的,衣服很合身,鞋也合脚,或许寇家人也知道韩雨不爱穿裙子,买的是一身新潮的女装,大翻领瘦腰的褂子,带小喇叭的裤子,把韩雨的身材完全体现了出来,人也显得成熟了许多,根本不像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
新衣服韩雨也喜欢,但这身却不是她想要的,穿起衣服见下面还有朵喜花,韩雨拿起见上面有‘新娘’两个字,金晃晃的颇为刺眼,丝绸做的花瓣仿佛也像裂开的嘴在嘲笑着她,韩雨一时手抖的厉害,轻飘飘的东西握在手里却像握着一个秤砣沉重无比,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戴上揣在了兜里。
穿戴整齐,赵四媳妇一个劲的称赞,外面也传来寇锁儿舅舅的催促声。韩雨收拾了一下心情向外走去,一迈脚却差点摔倒,这高跟鞋还真穿不惯,急忙挺胸收腰这才好点。来到外间,寇锁儿正着急的搓着手,他舅舅神色也颇为不耐,见韩雨出来寇锁儿立马石化,一副猪哥相,他舅舅却赞许不已。
这一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了,三人来到饭馆,就是韩雨和黄二宝打架的那个,老远就有孩子们看见喊道:“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随即“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也不知寇玉柱买了多少,半天都没响完,接着又是震天响的麻雷声,韩雨急忙捂住耳朵,空气中全是硝烟的味道,引得她一阵咳嗽。
鞭炮终于放完,韩雨却迟疑着不想进去,好一会儿感觉寇锁儿的舅舅在后面推她,心想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也没法躲,遂吸了口气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