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elve(2 / 2)

宁紫若铿锵有力的声音如一石激起的千层浪,在烟夔的心石上撞击出响亮而悦耳的鸣声。

苏锦年心里难受地慢慢踱回李贺的住屋,却猛然发现苏白正坐在床边,脸色如霜地盯着她。他的表情十分古怪可怕,两团火焰在双眸中熊熊燃烧,但面色却像被三九天里泼了一脸冰水渣儿那样冷重。

“你来做什么?你对李公子做了些什么!”苏锦年疾步跃上前,低声吼道。

“宁姐姐要我把他的三成法力注入这垂死之人的体内,延长他七日寿命。从现在开始,李贺只剩十日的天命。”苏白拼命忍住不让自己暴怒,语气冷淡地回了一句。

苏锦年苦笑一声,慢吞吞地说道:“如果你来,是为了看我的笑话,那么,请回吧。我会守在他身边,直至他离开。”

“看你笑话?!”苏白眉头一拧,倏地站起来,大步走到苏锦年面前,狠狠地挥开右手。苏锦年愣了一下,以为他会狠狠地抡自己一个耳光。却不想那只手顺势抓过木桌上的一杯凉水,“哗”的一声,狠狠泼在苏锦年头上。苏锦年被凉水浇得喘不过气来,她气急败坏地扑上去,却被苏白猛力甩到一边。

“你以为我乐意来瞧你那不堪一击的丑态?若不是宁姐姐千叮咛万嘱咐我来保护你们二人,这趟浑水谁稀罕走?你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竟……竟对宁姐姐痛下毒手!我都要忍不住质疑了,你——眼前这个长得像极了我亲姐姐的女子,究竟是谁?我们到底只是路人,还是亲姐弟?你倒是扪心自问,你抚着胸口问问自己,你到底是谁?!”苏白指着苏锦年,掏心的话像沉重的巨石,一句一句往她头上砸去。

苏锦年正要开口,却听到李贺微弱的声音,一声一声在轻唤着“水……水……”她的面孔蓦地柔和起来,抬起头往木凳上跳去,尔后站在凳子上,用牙齿咬住杯嘴,右爪奋力去抓水壶。刚抓起,却因水壶太沉,一个没留神,“啪”的一声,水壶撞到桌角,被击飞起,随后落到地面上。苏锦年狠狠地扫了苏白一眼,跳到他面前,冷冷地盯着他。

苏白叹了口气,走过去拾起水壶的碎片,朝着它们轻轻吹了一口气。已成碎片的水壶迅速恢复完好无损的原状。苏白提着水壶转身走向木桌,挑了一个瓷杯,倒入满满一杯水。然后不顾苏锦年毫无信任的目光,径直走到李贺身边,左手扶起李贺,右手执杯慢慢将温水送入他嘴里。待杯里空后,苏白又将李贺缓缓平躺回床铺上,替他掖好被子,回过身,向苏锦年耸了耸肩,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帮我?”苏锦年嘶哑着嗓子,迟疑地问道。

“你终究是我的姐姐,我很不了心见死不救。”苏白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他人故事一般平淡。

“姐姐她……大抵是……不会原谅我了。”苏锦年别过脸,月光透过敞开着的窗户,淡淡的月华勾勒出她难过落寞的侧脸。

苏白狠狠地握拳,直到手剧烈地痛起来。那一刻,他仿佛预见宁紫若带着甜美的微笑安静地躺在血泊中的情景。他心里一阵剧痛,忍不住吼叫:“你心里还有她?你若心里真有她,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她的心?你心里若真有她,为何还有一次又一次地刁难她、使她为难?她若不原谅你,怎肯耗掉法力救你和这个素未逢面的凡人?她若不肯原谅你,却又为何还要不惜余力保全我们?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只一心扑在这凡夫俗子上,你会知道道些什么?即便她原谅了你,我怕是……再也不愿见到你……”苏白说罢,如离弦的箭,驭风破窗直飞向远方。

苏锦年呆呆地望着苏白远去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贺,心中一阵酸楚,又一阵痛苦,二者交加成巨浪,在她心里翻涌成灾。她缓缓地走出门口,抬头遥望那轮皎洁得不染任何尘埃的明月,眼眶中泛着点点泪光。

苏白刚踏入破庙的郊外,就被一股强大的阻力反弹出几十里外。他疑惑地扫视四方,发现并无异样,便又直奔向破庙。刚踏入破庙外的一片树林时,那股强大的阻力再次将苏白推出几十里外。苏白大惑不解,正要再次飞奔时,有股力量从地底窜出,化成无形的手,抓住苏白的右脚拼命往下拽。苏白十指向下狠狠抓去,却反被一并抓住,于是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硬是给扯了进去。

苏白在一片白雾中迷迷糊糊醒来,这是一阵微风吹散了眼前的雾。他见到一位紫衣女子在参天古柏下,执着一把纸骨伞,正四处张望。紫衣女子的脸庞如象牙雕就那般细腻匀净,红唇白齿,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分外难以亲近,仿佛一接近便会被她看穿心底事。

苏白轻声叫了句:“宁姐姐!”正要上前与她讲话时,白雾骤然浓重,模糊了他的视线,使苏白不得不停下前进的脚步。

苏白揉了揉眼,又一阵微风吹开了凝聚在一起的雾气。苏白回头见到宁紫若坐在妆镜前,当时的自己正在为她贴上那朵绢花。一时之间,镜子里有绯红的倩影在闪动。那朵绯红的绢花,染红了宁紫若的脸颊,染红了整面光洁的明镜,也染红了苏白的心。苏白的眼里飞进了沙粒,苦苦的,涩涩的。他忍不住上前几步,叫了一句:“紫若!”却又是一层又一层浓雾遮掩了能让自己心里柔软起来的情景。

苏白沮丧地垂下头,忽听得耳边响起不断交错的声音,触动了他心里的某根情弦。——

“宁姐姐,以后有我苏白照顾你,你再也不会觉得孤寂失落了。”那是他诚恳而郑重其事的语调,异常震撼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若是你爱上了凡间的姑娘,不也像别的妖一样背叛妖界吗?到底,没有所谓的天长地久。”他直到此时,仍能听出宁紫若对整个世间的绝望与猜忌。

“我说过照顾你,便绝无二心去看待别的女子。更何况,世俗的女子,我不定会看上眼。”那是他郑重的宣誓。

“那你姐姐怎么办?你这吃里爬外的家伙,锦年听了这话多心寒!”他仿佛能看见宁紫若那时调皮的笑颜。

“她?她哪里顾及得上我们呢?不管了,说我如何恶劣,我一概不计较。凡事我只讲求一个问心无愧。”他听出了当时的自己在急切地表达内心的感受时的青涩及庄重。

“喏,日后我无论说什么命令的话语,你都绝对不许不听从。”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宁紫若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我苏白若不遵从,宁姐姐只管冷眼不理睬我便好了。宁姐姐你知的,你一恼我,我心里便无辙了。”那调笑的语气在此刻,却如穿肠毒药,直有剜心之痛。

苏白忽见眼前的浓雾消散,不久,四周清晰可见。血红的残阳透过参天而繁密的枝叶,投到不远处的湖面上,使湖水染上一泓血色。

苏白定睛向前望去,忽地“啊!”一声惨叫。他快步直奔到躺在石板上的宁紫若身边。她一脸安详,容颜若生,嘴角仍含一丝昔日他们相见时常有的微笑,一头乌发散着它特有的发香,右手还攥着苏白以前送她的那朵绢花,一身粉紫的裙衫,美得使人不能自已地落泪。

苏白深情地凝视她,似石尊一般一动也不动地伫立着。良久,他缓缓跪下去,握起她冰凉的右手,贴在自己脸上,洒下几滴热泪,喃喃地说道:“宁姐姐,你是不是因生了我的气,便决意不再理会我?你明明知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义无反顾地听从。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唤我下去陪你?你已孤寂千年,就要我来陪你,驱走那一地的落寂吧。我不要你以己名换来的安宁,我不要往后几千年的无忧无虑,我不要只一人面对着大千世界。——我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只要每日都能为你贴上这鬓花,我只要每日都能见上你、和你说上几句话博你一笑……”苏白再也忍不住地伏在宁紫若身旁,失声恸哭起来,冰冷的泪水汩汩流入衣衫内,仿佛要渗进他的体内。

“啊!——”苏白猛地又发出一声悠长而惨烈的哀号,像中箭的野兽发出的悲号。他两道黑眉高高地飞扬起来,黑色的眼瞳倏地变成深刻的墨蓝色。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抓起宁紫若垂下的左手,镇定地说道:“宁姐姐,我这就去取那凡人的贱命,以他的血祭你洒下的血!”话音刚落,他的眼神又是一闪哀伤,并敏感地察觉到宁紫若的手正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掌心。他大惊失色地发现宁紫若的身体在逐渐透明化,而自己的手里仿佛在攥着一团空气。苏白发疯地扑上去,却硬生生地撞在青石板上,冰冷的板面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迎面扑来,封住了苏白的气息,

一道惊雷从苏白的耳尖滚响而过。他浑身猛烈地一颤,直起身子,挥掌狠狠地拍下,竟将石板拍成两段。既而,他又是一声哀嚎,随即发足狂奔,似风一般窜出丛林,直冲李贺住处!<div>

最新小说: 光宗耀明 民国:王牌飞行员 大明江湖我可死亡回档 重生之我在剧组加点拍戏 从雇佣兵到战争之王 知否:我是皇太子 天上掉下个牛魔王 我的姑父是朱棣 洪荒:吾冥河,以杀证道! 华娱之女明星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