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循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芷云能够说出这番话的确让他有些感动,女儿能够懂得血肉亲情的滋味,让他暗自欣慰,蓝循道:“你毕竟还念着自己的妹子!”
蓝芷云从父亲的话中敏锐的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失望,含泪道:“无论任何时候,女儿都会不惜一切维护家人的利益。”
蓝循向椅背上靠了靠,周龙山出走之后,他和女儿之间便产生了深深的隔阂,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在女儿和周龙山的婚姻上,他也曾经犹豫过,可是想起自己与老友周安泰的感情,这份情义让他无法出尔反尔,女儿和周龙山走到那一步,并不能全都归罪于她。他多方查探之后,终于知道周龙山的下落,心中既有对老友的愧疚,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周龙山对蓝氏的底细摸得相当清楚。一旦他将自己视为仇敌,周龙山所知道和了解的一切将会成为胡人对付蓝氏最犀利的武器。这也是蓝循终于做出和梁氏联盟的决定,胡人才是他最危险的敌人。
蓝芷云并不知道父亲心中的顾虑,低声道:“爹爹,以我们蓝氏今时今日的实力,根本不用顾忌任何人,梁靖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爹爹为何对他会如此重视?”早在东都之时她就对梁轩宇有所了解,知道此人根本就是一个好色贪淫的纨绔子弟,既没有什么本事,更没有什么品德。爹爹若是将芷霖嫁给他,无异于将她推入火坑之中。
蓝循道:“梁靖虽然卑鄙,可是他地实力不容忽视,我们的将士已经疲惫,若是让他们继续征战。纵使能够胜利。所付出的代价也一定惨重,所以我才会答应他!”
蓝芷云用力摇了摇头道:“我不同意,大哥也不会同意,就算娘活在世上。她也一定不会答应。”
蓝循哑然失笑:“你这丫头,居然抬出你死去的娘压我!”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心中毕竟感觉到少许温暖。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想好了,纾秀也已经答应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蓝循心中不觉有些愧疚,纾秀是自己地义女,自己这样做地确是因为自私心在作祟,想起芷云之前想要让纾秀代她嫁给周龙山的事情,自己和女儿的行径又有什么分别。
蓝芷云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在她心中纾秀的地位自然比不上她地嫡亲妹子。
说到这里。蓝循已经没有和女儿继续谈下去的心境。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我还有重要事要做!”蓝芷云退下以后。蓝循一个人离开了演武堂,不知不觉竟来到纾秀地房前,透过打开地格窗,正看到纾秀坐在窗前静静缝制着一件冬衣,夕阳的余晖无声落在纾秀的身上,为她的娇躯笼上一层淡紫色的边廓,她的表情恬静而安祥,看不出她内心有任何的波动。
纾秀无意中抬起头,看到窗外的蓝循,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随即露出一个恬淡地笑靥,起身迎出门外,轻声道:“爹爹来了,为何不进来坐?”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地蓝循脸上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如果说芷云常常让他伤心,芷霖让他担心,而纾秀却是让他舒心,每当他疲惫烦恼地时候,这个干女儿沏上的一杯香茶,素手在肩头的按摩总是能够让他从心底放松起来,有些话,他不愿向那两个丫头说,可是却能够在纾秀的面前坦然说出来,纾秀不仅仅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朋友。
蓝循走入房内,目光落在桌上的灰色冬衣之上。
纾秀温婉一笑,拿起冬衣道:“眼看严冬将至,女儿为爹爹赶制了一件冬衣,下月我就要远行,变天的时候,爹爹千万不要忘了穿上。”
一种难言的感觉从蓝循的内心中流过,他默默在桌旁坐下,轻轻抚摸着那件冬衣,低声道:“从你十二岁起,每年便开始给我,给你的姐妹兄弟做冬衣,算起来已经整整七年了。”
纾秀轻声道:“比起爹爹十九年的养育之恩,这些冬衣算不上什么。”
蓝循抿了抿嘴唇方才道:“我会永远惦记着那份温暖!”
纾秀温婉笑道:“世上最温暖的并非是冬衣,而是亲情,爹爹给了我十九年无私的亲情,已经是这世上最奢侈的礼物。”
蓝循听到这里,从不在他人面前表露感情的他,眼圈居然红了,他的双目转向窗外,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光线顿时黯淡了许多。
纾秀点燃烛台,为父亲端上刚刚沏好的香茗,轻声道:“爹爹一定累了,女儿帮你揉揉肩!”
蓝循点了点头,缓缓闭上双目,感觉到纾秀一双柔嫩的双手轻轻按压在自己的双肩之上,周身的神经开始慢慢的放松,蓝循低声道:“我不舍得你走,可是形势却逼迫我不得不这样做!”
纾秀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伤感,明澈的双眸凝望着跳动的烛火,轻声道:“爹爹身边强敌环伺,尤以北方胡人的力量最为强大,在这种时候的确不适合再与楚国交恶。”
“你从小博览群书,眼界总比他们几个要强上许多。”蓝循的这句话的确是由衷之言。纾秀比起他那几个亲生地子女自幼便懂事许多。
纾秀笑了起来:“那是因为爹爹并没有去关心他们,其实他们每一个的心里都极其的关心爹爹,只不过没有女儿会表达而已。”
蓝循肩部的肌肉明显的了一下,纾秀敏锐地觉察到掌心地变化,双手也发生了片刻的停顿。
蓝循道:“你怪不怪我?”
纾秀摇了摇头:“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