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弯月如钩,清冷撒在万簌俱静的方府,被银色笼罩的整座府邸,沉静,祥和!
方府老爷方敬澜正与夫人李氏行周公之礼,李氏已怀有五个月身孕,此刻正一脸媚态地与自家老爷温存。李氏才刚脱去方敬澜身上姜黄色圆领长袍,和着腰带一并挂在镏金吊福寿双齐红绳结弯钩上,方敬澜盯着妻子因怀孕而高耸的胸脯,心下荡漾,一手摸在她的柔软之处,李氏被这么一搂一摸,身子几乎软了去,偎依在他怀中,正待替他解发,蓦地外边响来一阵急促声响,及一阵推攘争吵声。
方敬澜耳力极好,立马听出被几名婆子压下的声音里含有他宠妾张姨娘的贴身婢子绿柳,立马对李氏说,“好像是绿柳,让她进来,问问是否怡情轩又出事了。”
李氏眼眼见自己的好事以一次被打扰,心里极不痛快,冷哼一声:“怡情轩那位老爷分派的婆子丫头可不算少,那多么奴才侍候,还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也不外乎是那位见不得老爷在我这里过夜吧。”
方敬澜有些不快,提高了声音,“你也是有孕在身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体谅人?”
李氏气白了脸,刚才因柔情荡漾的心窝处似被狠狠捅了刀似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她正想吼回去,但又起到如今自家老爷的身份地位,闺阁中养成的娇小姐脾气不得不被压抑着。
这时候,方敬澜已出了里间,来到外堂厅上,对那些拦着绿柳的婆子命令,放她进来。
绿柳一脸焦急神色,也忘了对老爷行李,就那样急急忙忙地道:“老爷不好了,张姨娘又犯病了,肚子疼着呢。”
方敬澜心里一个着急,说了句:“好,我马上过去瞧瞧。”说着便进里间取外袍。碰上从里间出来的李氏,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脸色铁青,对着那绿柳冷笑一声:“敢情张姨娘那肚子和我犯冲了,每次老爷一到我这儿来,那张姨娘便会闹肚子疼,脚疼,头疼,能不能换个有新颖点的,每次都这样----”
“够了。”方敬澜大喝一声,看向李氏的眼光带着不赞同及谴责,但见李氏脸色煞白,捂着痛子娇躯乱颤的模样,又觉过份了,他深吸口气,放缓了语气:“张姨娘如今已有八个月身孕,哪还能和以往比?夫人不必气恼,等为夫过去瞧上一瞧再来陪你。”说着又安慰性地拍了她的肩,这又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望着方敬澜的背影,李氏气得几乎吐血,正想破口大骂,一旁的奶妈子刘妈妈立即上前扶了她,轻声道:“太太消消气,老爷如今整颗心都在那位身上,太太万万不能与她硬斗,让人捉着把柄呀。”
李氏抚着刘妈妈的手,艰难地坐到对装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一手捂着肚子,胸口急剧起伏,不知是因为被气着了,还是怎的,死死咬着唇,双眸血红,恨不得滴出血来,她紧紧拽了拳头,恨声道:“想我堂堂方家太太,居然被个低三下四的妾室三翻五次欺到头上,这阖府上下哪个不骂那j贱人居心叵测,恃宠而骄,可恨那个没天良的,还处处维护着她,奶娘,我,我----我是真的恨不得吃她肉,剥她的皮-----”
刘妈妈怜惜地安抚着她,重重叹口气,道:“太太也莫恼,奶妈知道你的难处和委屈。可咱女人呀,都是这么一步一步熬出来的。若当初,你听我的劝,又何至于如此----”
李氏一想到先前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再瞧现在的报应,不由赫了颜,她轻咳一声,捉着刘妈妈的手,哀声道:“奶娘,我知道错了。可恨当初我被猪油蒙了心,以为她是个好的,便不顾你的反对硬把她接到府中来,也不想想她那么个破落身份,我不嫌弃还处处维护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哪一次不是先紧着她。她倒好,不知感恩也罢,居然,居然---敢处处算计于我,端得猪狗不如,狼心狗肺----”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切齿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