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庭带着文然再度来到金鸱大街,已是戌时,远处的浓雾里,有更夫的啰音传来。
六人结伴在街上走着,黄涔涔一盏插着燃香的灯笼提在靳辰手中,旁边是鬼将魏繎和邹铭瑞的鬼将李镔。
邹铭瑞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与弟弟邹铭祯同为禁魔司鬼师,平日里,黄庭与兄弟二人的关系都处的不错,也经常会相约一同饮酒,相比靳辰,这两人的关系更近些。
而靳辰在外表上看起来,虽仅比邹铭瑞年长几岁,却老练许多,行走间,步履雄阔,身形更似武夫,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双掌极为粗糙,明显是有功夫在手。
据平日里在司里透露的信息,他也确是自小习武打磨出来的身骨,入禁魔司之前就是早已有名声在外的高手。
等到灯笼上的燃香断下指甲长短的香灰时,已是一刻钟后,六人在金羊像前执手行礼,走去不远处的棚子。
“有些不对!”
黄庭低语,六人当即停步,望向分外寂静的棚子。
面对两名鬼师投来的目光,黄庭轻声道:
“太静了,小靳。”
靳辰会意,将灯笼向前平直抬起,文然走上前去,与魏繎、李镔二人一道,将身上的鬼气投入其中。
灯笼唤作鸣沙,实际的功用却与名称不符,是国教专为禁魔司打制的器具,用来破障、消解部分鬼物侵袭,执鸣沙者可观阴气、窥幽物,此时正好用来查探前方异情。
很快,靳辰皱眉摇头:“不行,还是看不清,前方只有些影影绰绰的灰影,仅是……”
“噤声!”
“唰!”
一线幽光突然破雾而出,虽还未至身前,但观其去处,并不是迎面而来,反倒像是,射偏了的箭矢。
“不全是鬼气!”
“似是凌大人的手笔!”
看着幽光钻进远方的浓雾中消失不见,文然和魏繎先后发声。
“文然,你和我来,你们四人稍待。”
黄庭交代一句,率先迈步向棚子走去,路过靳辰时顿了一下,接过他手中的鸣沙。
“什么意思?凌大人的手笔怎会这般成色?”
年岁最小的邹铭瑞询问。
“上面浸润了鬼气,被压制了。”
听了靳辰的解释,邹铭瑞这才恍然,想来必然是凌奎御敌之时,原本金灿灿的幕光反被鬼气所压制,偏离而出,这才通体泛幽。
凌奎虽不是鬼师,但司里皆传,当年他差点就要被破格选为神君之一,之后虽不知是何因由未成,但这样的人物,一般情况下轻易可压制两三位鬼师的全力出手,如今却被人逼走了金幕,那战局……
难怪黄庭让他们稍待,留下看情况。
黄庭二人一前一后往雾中显得黑黢黢的棚子走去,不敢靠近的太快,但行走间,步伐也并未过分缓慢,始终保持着警惕。
“嚓嚓!”
与之前的情景不同,越是靠近,越能听到一阵金铁磨鸣声传来,最初只是隐约可闻,但每踏出一步,这响动便会骤然增大一分,很是反常,像登台阶一般,一段一段的,中间没有寻常靠近响动那种循序渐进的动静,反而一声大过一声。
“这种情况……”
“怎么了?”
文然以心声询问,却不料被他们又发现了一个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