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咩咩
声音越来越小,久久回荡在山谷。
凄惨的叫声,令所有人驻足观望。眼看着山羊摔下山崖,无可奈何。惊恐万状的人们,面面相唬,扼腕摇头叹息的同时,谁的心里都忌讳着死神的降临。走在队伍前面的李彀见大伙儿停滞不前,扯高嗓子对着后边喊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山高路滑,务必脚下留神。熬过野狼谷,接下来便是一马平川的大沙漠。快,大家伙使点脚力,坚持一下。”
他是马帮领头,每一次出行,总是走在最前面,俗称:带路人。与之相对的队伍后面也有一个人,他叫缑鞲鞴,俗称断后。何为断后,即不落下任何一个人、一头牲畜。哪怕队伍掉下一根绳索,他都必须捡起带回。中间三人,分别是毁虺尽、谷卉麾、萧篁竹。他们专门负责在最危险地段,搀扶人和牲畜,小心翼翼安全通过。
那断后的缑鞲鞴,骑在马上走走停停。前面的人,行动如此缓慢,心急如焚的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空。浑浑噩噩,天地浑然一色。看脸色,他显得有些焦虑。时不时骑马跑出去几步,转念一想又勒马回头,继续做他的断后。唉,不难猜测,此人是个急性子,怎奈想快也快不了!随着一阵暴风雪呼啸而过,他还是按捺不住急操心情,策马穿过弯弯曲曲的队伍,径直朝前奔去。
嘚嘚嘚
马蹄声,从上百米长的队伍旁边路过。
“吁”
他来到队伍前面,赶上李彀。一骨录翻身下马,冲着李彀大声说道:“大哥,看架势,两三百头牲畜,外加男女老少,以目前速度,天黑之前,肯定走不出卡西嫠大漠。”
“呼”
嘶吼的西北风,淹没缑鞲鞴说的话。只见他张大嘴巴,大口喘着粗气。
不知道李彀听没听到缑鞲鞴的话,仰看天空:呼啸的西北风夹杂雪花漫天飞舞,根本分不清那是天,那是地。“天空不作美,那就抓紧时间离开这个鬼地方呗!朝后边传话,让所有人脚下快点。野狼谷除了葫芦沟,其它地方不难待下休息。”李彀望着缑鞲鞴,对着他挥挥手。
呜
西北风风呼啸而过。
紧跟在李彀后边的一位老大爷,似呼听到缑鞲鞴对李彀的讲话。他掸掸身上没头没脸的雪花,来到李彀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伙子,是西羌的葛聃人拖累你们。要不,拜托榆树沟的马帮带着西羌的年轻人先走。老人嘛,就不用你们管了。能走出去更好。走不出去,也只能走到哪算到那,听天由命吧!”
老大爷搀扶着大妈,仰望着李彀,面部表情有些沮丧:“嗯,年轻人腿脚欢快,陪着老弱残兵受罪不值得。如果有情谊,等风雪过后。你们再返回来找我们,比现在陪着遭罪划得来。”大妈也在后边附和大爷的话。听大妈语气,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义凛然之气概!
“呜呜”
山谷里飞沙走石,大妈的话就此被打断,人们纷纷弯腰,埋头躲避
李彀遁声而去,仔细打量说话人。啊哟,看上去大爷也不过五十多岁。身上背着,马上驮着,东西可多了,难怪走得这么慢。他二话没说,上前接过老两口身上的背包:“大爷大妈,高原缺氧,东西就交给我吧,你们俩尽管走路好了。”还是年轻气盛好啊,你看人家李彀满不在乎。
“哎呀,那哪成啊!东西给你们就不累吗?快点走吧,不要因为我们拖垮你们小年轻。”大爷不想将包裹交给李彀,倒不是因为里面有贵重物品,而是看到李彀身上已经份量够重了。
“爸,说什么呢,你和娘再走不动还有两个女儿陪着呢。哪怕背,我们姐妹俩也得把你们二老背出大漠。”身边一位大姑娘,冲着大爷就囔囔。如果不是听她讲话,李彀还以为她是个小伙子。
李彀耸耸肩,姑娘讲话声音总能给他带来某些快意。偷偷地望姑娘一眼,会意一笑道:“没事大爷,既然带上西羌人,就没打算落下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榆树沟后生,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熬过前面大漠,下面就是尜尜嫠驿站。雍州的榆树沟,比起西羌要好多了。跟着我们走,你们算是选对了。”说完,李彀“哈哈哈”一笑,抄起大爷的包裹,呼一下甩到自己后背上,继续策马向前。
看着李彀拐着两个包裹前行,构大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虽没有眼含热泪,但此时此刻老人家内心里肯定充满感激。“姐,小伙子看上去好帅气哎。”构群翠牵马来到姐姐身边,指着李彀远去的背影笑着说。
“怎么啦?看上人家啦!要不,让爸给你说媒去。”狗群英瞪一眼妹妹,没好气的怼了她一句。“姐,你哼,不可理喻!”妹妹一噘嘴,气得翻身上马:“驾”一鞭子抽在马身上,急促狂奔!
“小屁孩,人小鬼魂大。张口闭口不是这个长得好看,就是那个长得帅气,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姐姐嘴里嘀咕着。对妹妹的言行,作为做姐姐的她听了有些刺耳。实质上狗群英也不过大构群翠三岁,今年年方一十九。那个男子不钟情,那个女子不怀春。只不过有些人会说,而有些人将要说的话深深地埋在心底里,狗群英和妹妹不一样,属于后一种性格的人。
缑鞲鞴骑着马,由前向后,逆向行驶。穿过步履蹒跚的人群,他边走边在嘴里催促大家:“大伙儿快点跟上,赶在夜幕降临之前,走过大漠无人区。接下来就是驿站,在哪里,可以好好地喝酒吃肉。再洗个澡,美美的倒在炕上睡上一觉,好不快活。”缑鞲鞴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因为,谁都知道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含义是什么。
“嗨,我说小哥,雍州驿站阿有买醉的美女?给马帮所有男人,一人分配一个咋样!”一位大哥牵着马,身上背有枪和弓箭,笑嘻嘻的对着缑鞲鞴调侃。
“哈哈,大哥,你先过了嫂子这一关。雍州驿站,只要有金子,美女美酒应有尽有。不怕找不到,就怕你忙不过来。”缑鞲鞴一声“驾”骏马为之一振,快速逆向奔去。
“哪感情好!小哥,话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到了驿站,可千万不能反悔哦。”骞悭褰大哥说完,“嘿呲”一笑。将帽子往下一压,低头抄手,装出一副什么话也没说的样子。为什么突然装出这样一副德性,还不是因为他看到自己老婆直奔而来。
尽管他装得很像,可还是被他老婆听到了。没等骞悭褰笑停,骑马走在他后边的大嫂商酌嬗,两腿一挟“驾”一声,赶到骞悭褰身边。并随即用手里的马鞭指着他囔囔着:“老鼠摸猫屁股,你小子胆子倒不小噢。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要人家帮你找美女。奶奶的,信不信我给你那玩意儿阉了去。”说完她动手挥舞马鞭,意欲想抽她男人。
啊哟,这还了得。脸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再挨一下马鞭,那还不皮开肉腚。吓得骞悭褰急忙躲避:“哎哟,一路上又冷又累,死气沉沉多难受。跟小哥开个玩笑,逗大伙儿乐一乐,有什么不对。服侍你一个,我都难以招架。再来一个像你这样的婆娘,我还能活得了么。”他似呼有一肚子委屈,边说边催马逃离。
骞悭褰说的话,立刻引起商酌嬗的共鸣。她用马鞭指着骞悭褰嗤之以鼻:“哼,这话说的倒不假,我怎么看,你也不是那块料。就你这副熊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谁信呐?小心我去偷野男人,给你戴上绿帽子。”
哈哈哈
女人的话,引起周围的人一阵大笑。
笑声中,人们似呼忘却沿途的疲劳;笑声中,人们似呼忘却即将来临的危机四伏。尽管暴风雪令所有人走得尤其艰辛,但人们始终没有忘记苦中有乐。
“呼呼呼”西北风在嘶吼,迅捷将人们笑声淹没!尽管人类的欢声笑语不断,也敌不过大自然的狂风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