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晋文笑着说:“我已经等你一杯茶功夫了,快走吧,想喝茶,还是到老李头他们家慢慢喝。”
王美丽从厨房跑出来,“是为孩子们的事吧?那我们也的去。顾丽玛,走,牵马去。”
顾丽玛赶忙从厨房出脚,关门上锁,牵马尾随其后。一行人相继穿过大街,直奔老李头他们家。路过铁匠门口,那铁匠老婆对顾丽玛和顾丽雅,以及王美娟从自家铁匠铺门前路过,拿着扫帚对着路边一条狗走过去“你这该死的野狗,有人没人,有那话没那话,瞎咬。”
“吧唧”一下,她对着狗,将自己手中扫帚砸过去。顾丽玛听了明摆着她在指桑骂槐,便一骨录飞身下马,手里牵着马缰“啊呀呀,人嘴有半仙啦!是话有因,是树有根。人常说狗不咬空声,肯定有小毛贼翻墙入院了呗!”
铁匠这一会出来帮助老婆拿砸狗的扫帚,顾丽雅也下马拉着姐姐顾丽玛朝前走。一场唇枪舌战就此化解。来到老李头他们家,顾丽玛心里有股气没地撒,对着坐在家里的老李头,一股脑火力全开。“李大哥,既然把大家找来,你就发个话吧。不满诸位,我这个人算是心宽。也不知道怎的,最近不同以往,总有点揪心。要说五个孩子吧,虽然不是一娘所生,但他们之间配合默契。孩子们越是董事,我们做家长的越发不能置之不顾。和以往相比,这一次时间老长了。你们这些老男人想想办法,怎么让孩子们早点回家。唉,等他们回来,我是坚决不让我们家毁虺尽出去了,你们其他人我管不着。”
毁蒙举知道顾丽玛受了铁匠老婆的气,他朝顾丽玛挥挥手“男人们商量事,你们老娘们就甭掺和。”
萧三郎将顾丽玛连拉带推,让她们去了厨房。“不用你们说,我们都知道。只要孩子们回来,谁也不准再跑马帮。赚钱路子多得是,干嘛偏偏让孩子们去冒险。”
萧三郎也天天被老婆吴亚玲念叨着,耳朵边都快听得起老茧。“老萧啊,我把老哥们找来不是商量让不让孩子们出去,而是节骨眼下想办法怎么把孩子们找回来。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么?以往,马帮走出一月来回足足有余。可这一次已经超出快二十天,再等上十天八日,就是两个月。榆树沟马帮石沉大海,孩子们音讯全无,我们几个还能坐得住么?”
李提山望着和自己曾经同甘共苦的几个老家伙,心里有些发毛。因为,他总有一种不想预兆时时刻刻缠绕着他。“唉,李大哥,不瞒你说,我们这些人心里也没闲着。按照惯例,马帮早该到家了。既然坐在家里等,哥儿几个放心不下,与其说坐不安睡不眠煎熬着,还不如上路再走一遭马帮栈道,不谈重拾旧梦,只求迎得孩子们平安归来啊!”
毁蒙举顿感气氛紧张得令他窒息,他以为,这样他一个人思儿心切。确原来所有人都和他有同样预感。都往坏处想,使得本来就不淡定的毁蒙举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如亲自上路,找回孩子们。或许,这才是对自身的最大安慰。谷斌全点头同意“大哥,事不宜迟,你做出决定,尽快赶路或许对更有利。孩子们一天一天不回来,哥儿几个心里不得安宁。宁愿我们殁世在前,也要保佑孩子们平安归来。否则,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干什么?活着,不就是给孩子们做做铺垫嘛!”
李提山见几个老家伙表里如一,目标一致。便站起身对大家说:“既然都愿意走一趟马帮,那哥儿几个明天就出发。大家各自带好自己的物品,尽量备足。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所以食物和水尽其所能的多带点。”
缑晋文更是猴急。“啊哟老大,干嘛非得明天再走啊,现在哥儿几个趁热打铁不行吗?”
和他儿子一个德行,只知道雷厉风行,却不知道细致入微。“望儿心切可以理解,但于路上一月半载相比较耽搁一两天,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今天走,大家都没准备,时间仓促。所以,明天上路不至于丢三落四,至少有足够时间让我们把沿途可能发生的一切,作一个全盘计划。”
听了李提山解释,缑晋文感觉有道理。萧三郎走到李提山身边“老李,光我们哥儿几个还不行啦,你有没有考虑带上二神仙俞树立呀!”
李提山看一眼毁蒙举“老毁,你看带不带二神仙?”
毁蒙举略思片刻,点点头“还是带上他吧,至少遭遇恶劣天气不至于迷失方向。他比指北针还灵验,这一点,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在我们榆树沟,老俞头可算是个奇葩人物。唉,我真担心,榆树沟一旦失去老俞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后继无人啦!”
毁蒙举总是夸大其词,怎么说俞树立也是个人,不就懂得天文地理一些吗?唉,谁让人家是连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着俞树立吧。尽管有了指北针,比起俞树立宁愿信任他多点。我们这些人走西口一辈子都没一次落下他。”
李提山做出带着俞树立,明天向西羌开拔的决定时,并没有征得俞树立同意。以往,马帮出行都得让俞树立定日子。当毁蒙举将消息带给俞树立时,他神情严肃的看一看天象,当作毁蒙举的面摇摇头问道:“明天上路是李提山的决定吗?糊涂啊,正值寒冬,沿途雨雪冰冻蹒跚,空手空脚走路都举步维艰,何况又是沙尘暴频发季节。马帮遭遇恶劣天气沿途耽搁数月,属于正常现象,假如孩子们从西羌去了吐蕃呢?或者不去吐蕃,待在西羌三两月又不是没有可能。急于寻找,提前下结论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万一,路上于马帮路道想转,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也给孩子们添乱。要去,也不是这个时候。至少,等上半年有余方才可以下定论。大连襟,有劳你去告诉李提山,这个时候去找马帮不合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俞树立掐指一算,断然让毁蒙举通知李提山,取消明天出走西羌的打算。俞树立讲话,在马帮中举足轻重,李提山等不可能走出俞树立范围。倒不是因为俞树立有多狠,是因为这个俞树立比起葛聃人的锦翚珲,在天文地理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多年来,于俞树立生死与共,李提山等人对他极其依赖不是没有根据。所以,李提山和诸位老哥们虽然心急如焚,但,俞树立的话,忠言逆耳。不得不取消原计划,和以往一样将寻找马帮时间交由俞树立来决定。凡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嘛!
经过半年等待,毁蒙举才带着俞树立来到李提山家。因此,才有俞树立带人在大漠给马帮孩子们树碑立传哪一幕。话说俞树立虽没有于李提山等喝酒拜把子成马帮一员,对马帮立下汗马功劳的他,于马帮人毁蒙举不但是邻居,两家人又是连襟。他老婆顾丽玛和俞树立老婆顾丽雅,是亲姐妹。
所以,和以李提山为首的马帮关系还是比较密切。出脚带着俞树立,他好像也习惯成自然,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只是不参加马帮分成,但每一次的行程,李提山都和众人商量,给俞树立的一份份子钱额外支出之后,他们才给自己作手安排。因此,俞树立还是乐意和这些人在一起。
尽管榆树沟马帮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俞树立带着老一辈马帮往返西羌途中,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得已,人们还是认为孩子们遭遇不幸。是哪一种不幸,鬼才知道。冥冥中,有人和孩子们梦中相见。也有人产生幻觉说自己孩子夜晚来到家中,像他们索要衣衫。啊哟,不死人不见鬼。几个老妇人急忙上大街给几个孩子们买了一大堆衣服,焚烧祷告,希望他们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倒是肖冬梅始终认为儿子李彀还活着,直到西羌人龚桑巴组织的马帮带着牲畜来到榆树沟换粮食,肖冬梅才有点动摇。因为,如果自己儿子还活着,怎么可能轮到西羌人在榆树沟的土地上作威作福。肖冬梅终于心灰意冷,半年来梦见李彀站在她窗前,嬉皮笑脸的对她说:“妈妈,不用担心我。儿子在另外一个地方活得很好,非常想念你们,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它一骨录下床,来到窗户脚底下,四处呼唤:“李彀儿,你在哪里,妈妈接你回家。”
她活神活仙的回房点灯,将大门敞开对着天空呼喊:“李彀儿,妈妈给你开门了,你看到灯亮了吗?回家吧孩子,呜呜呜”
妹妹李群、李蕾见妈妈如此悲伤,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有陪着妈妈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爸爸李提山也好不到哪去,像似变个人似的整天抽烟喝酒,闷闷不乐。有谁知道李提山恨死自己了,一个人喝酒期间,冷不丁举手“啪”一下打在自己脸上。
他既后悔又自质,尚若不是因为他从小带着李彀跑马帮,儿子怎么可能失踪在西口栈道上。家有两个姑娘,一个儿子,本应该幸福美满,却因为失子之痛令李提山和肖冬梅生不如死。其他人家也一样,因为马帮五兄弟都是独子。家中只有妹妹,没有兄弟,特别心疼。李彀他们组织的五兄弟马帮,是李彀倡导组建。因此上李提山和肖冬梅两口子除了自己承受失子之痛,暗地里,他们夫妻俩还得接受来自缑晋文和梅晓兰夫妻俩的抱抱怨怨。
人家缑晋文当初坚决反对自己儿子加入马帮,最后,还是李提山出面请出俞树立等人,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说服缑晋文和梅晓兰松口。这不,两个人想起儿子缑鞲鞴,心里一阵难过找不出发泄办法,便两口子在家里唱抱怨戏。“你说你个老家伙,我当初是坚决反对。不是你屁颠屁颠来劝说我,我儿缑鞲鞴怎么会和他李彀在一起?都怪你被俞树立花言巧语给套进去。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