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晋文都快自责死了,得不到老婆安慰别说,还跟别人一样抱怨自己。他那个气呀“肖冬梅,两口子讲话可得凭良心啦!起初,我也是不同意鞲鞴参加马帮,还不是因为俞树立来我们家软硬兼施。即使他一张嘴说得起血泡,也未曾打动我的心。是你点头同意,才动摇了我的决心。让我来劝说你,是俞树立耍得鬼把戏,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儿子第一次从西羌回来,交给你一大把银子,美得你一宿睡不着。说什么年轻时候不出去闯一闯,到老了准没清福享。是你自觉自愿说出来,又不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现在儿子出事,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你是不是有点过火。”
梅晓兰听得有点难为情,的确如缑晋文所说。缑晋文见状,见好就收。不想与她据理力争,也不能总由着她每每想起儿子,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老两口一来二去,吵得非常激烈。以至于毁蒙举带着俞树立和顾丽雅走进屋,他们俩都没发现。可见两个人吵架,吵得多集中。听着两个人将所有罪过都横加在俞树立头上,那俞树立听了能忍,顾丽雅可忍不住了“好了,你们俩再怎么吵也吵不回缑鞲鞴。当初的确是我们家俞树立拜李提山所赐,来当说客。也没有人拿撬杠撬开你们俩的嘴,要你俩答应呀?那头点得像捣蒜似的,不还是你夫妻俩。再说了,缑鞲鞴赚钱给我家俞树立了吗?还不是交给你们老两口,当初是谁带礼物到我们家感谢来着?”
顾丽雅要么不开口,开口就像连珠炮。俞树立和毁蒙举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他们俩身后。尚若不是因为顾丽雅怒目圆睁,一双眼仿佛带着仇恨,死死地盯着他俩说话,还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说出俞树立什么坏话。现场令人尴尬,刚才还吵得振振有词的夫妻俩,即刻语塞。因为他们知道,两口子吵嘴扯到俞树立身上那一番话,肯定被他们听到了。
毁蒙举看看俞树立和顾丽雅,老两口同样绷着脸。“算了吧!抱怨戏以后别唱了,因为伤的不是一个人。谁也没有前后眼。假如你们家儿子缑鞲鞴站在面前,我相信你俩也不会人前背后抱怨我大连襟。他也是受人所托,出发点只是望大家好。再说了,马帮又不是他为首。”
缑晋文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心里难过,想儿子可以理解。榆树沟马帮失踪了,普通榆树沟人听到消息,所有人为之叹息。没有人希望孩子们消失得无踪无影。甚至人们担心,接下来的榆树沟马帮是不是有人接手都成问题。”
要说担心,那担心的事可多了。“啊,对!总得有人去西羌做生意吧,没有牦牛和马匹,榆树沟运输农耕总不能都以人工来完成吧!”
肖冬梅急忙调转话题。俞树立终于说话了“唉,恐怕榆树沟马帮从此不复存在。谁再找我当说客,我绝对不答应。免得东窗事发,遭受不白之冤。”
俞树立灰心的摇摇头。“啊哟,我们家不去马帮赚钱又不是没得过,好心办坏事,干嘛受人窝囊气。走,我们回家。”
顾丽雅拖住俞树立一只膀子,拉着就走。毁蒙举狠狠地瞪了缑晋文夫妻俩一眼“瞧你们俩说的这些话,原本知道你们伤子之痛,大连襟刻意拉着我前来探望。不想,听到你们俩吵架说出来的那些话太伤人了,度量再大也会气出病来,哼!”
说完,甩着大袖,扬长而去。望着俞树立夫妻俩和毁蒙举相继离开,缑晋文和肖冬梅一言不发。夫妻俩都感觉不好意思。因为他们知道,原本两口子吵架时说出来一些添油加醋话,只是为了发泄。不巧,被他们逮个正着。其实,谁也不是有心质怪俞树立。养二十多年的儿子说丢就丢了,心里难过。但愿俞树立和顾丽雅能明辨是非,不会就此和他们结下恩怨。
谷斌全和王美娟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家刚好一男一女。如今,谷卉麾人间蒸发,剩下一个小妹妹才不到十岁。总是缠着爸爸妈妈要哥哥。每每妹妹谷卉嫒提及哥哥,妈妈王美娟伤心欲绝。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刚刚能赚钱,却突然消失在走西口栈道上。榆树沟无亲无故的人都扼腕叹息,何况她作为儿子的母亲。没地方找茬,因为人家缑晋文儿子是俞树立作为说客,他们家儿子谷卉麾是自告奋勇参加马帮。
怎么说呢,谷卉麾和李彀一样,从小被爸爸谷斌全带着走西口。耳濡目染马帮路上遭遇,或多或少受其言传身教。因此,当李彀提出组建马帮,二话没说,第一个举双手赞成。所以,两口子谁也没有反对儿子这么做,你说他们俩抱怨谁去?只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好歹人家想起儿子找个人抱怨几句,以示安慰。他们两口子是默不作声,自己折磨自己。
萧篁竹爸爸萧三郎,妈妈吴亚玲在失去儿子后,也是闷闷不乐。他们家就一个儿子,没姐没妹,没哥没弟。儿子一走了之,留下他们二老相依为命,有什么意思?想儿子不敢在人面前以泪洗面,怕的是人家笑话自己断子绝孙。老两口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歹生活条件方为可以。要不然,失去儿子的他们,真的不知道怎么活。
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老两口又无话可说。心里难过,找谁倾诉去?没人可靠,儿子从小跟着自己随马帮玩耍。如今他喜爱马帮,做父母的有什么办法?毕竟李彀和萧篁竹他们兄弟五个,从小一块长大。几个人的父母也相交深厚,亲如一家。当李彀来他们家说明来意,儿子一跳八丈。组建马帮,儿子萧篁竹求之不得。这不,和李彀、谷卉麾、毁虺尽四个人一拍即合。怪谁去?怪老两口每一次看到儿子满载而归,高兴得夜不能寐。见大人们开心,儿子当然越发认为自己跑马帮是正确选择,所以才越做胆越大。
如果说榆树沟马帮的消失,要追究一个人的责任。莫过于他们的家长再见到孩子们拿出第一桶金的一瞬间,脸上那种笑容深深刻在孩子们脑海里。做儿女的,谁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见了他们又夸又赞。是父辈们对金钱特殊喜爱,助长了孩子们的一次次拿着自己生命去冒险。那种选择原本不是必然,而是孩子们为了讨得父母欢心。罪魁祸首,是对金钱的崇拜主义暗示孩子们去为之奋斗一生,悲剧从父母崇拜金钱的世界观开始酝酿。
李彀组成马帮第一天开始,就注定他们兄弟五个要为之付出所有。可以说,选择马帮,即是一条不归路。年轻人,千万不要拿自己生命作为赌注。孩子们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他们只知道让爸妈开心。从爸爸妈妈见到金钱的那种特殊贪梦的眼神中,他们肯定的知道金钱赚得越多,爸爸妈妈越发得到满足。
所以,每当李彀他们回来一趟,牲畜出手,即回馈大把大把金银。每一次爸爸妈妈对他们的奖赏,令他们产生一种不跑马帮赚钱,就对不起爸爸妈妈养育之恩。爸妈对他们越好,越发使他们感觉自己白活。于是,兄弟五个基本上都是马不停蹄。回来一趟休整四五天,即刻组织赶路。可以说,为了得到爸妈的欢心,兄弟五个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