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骑马飞奔着从铁匠铺门前经过,急不可待的叫喊声打断赵为筛和万菊花的对话。夫妻俩语止,不约而同的抬头观望。原来那骑马喊话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十多岁的缑晋文。“啊,今儿个他去牲畜市场干什么?西羌人年前不会再来榆树沟了。”
李提山走出客厅,来到门口迎接来人。“李大哥,不是西羌人,来咱榆树沟的马帮是吐蕃人。大概有两百头水牛,五十只马匹,有十个人赶着。”
缑晋文来不及下马和李提山细说。“啊!什么时候吐蕃人也组成马帮了?那我倒要去看一看。”
李提山急忙向马棚走去。“大哥,俞树立让你把吐蕃人牲畜全部拿下。银子不够你尽管开口,他说我们几个都同意了。现在,就等你去定夺。”
缑晋文骑在马身上,原地打圈。那匹高头大马“哈赤哈赤”喘着粗气,可能是因为缑晋文赶马心急所致。“新鲜,吐蕃也有了马帮,这下榆树沟有救了!”
李提山说着,急忙上马“走,带我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开通吐蕃马帮之路。据我了解,除了我李提山父子俩带马帮去过吐蕃,在此之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看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驾,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响,骏马狂奔,马蹄声即刻从铁匠铺门前扬起灰尘。在牲畜交易市场的一群人、马面前,他们俩勒住马缰“吁”
奔跑中的骏马,戛然而止。俞树立见了李提山,一阵小跑迎上前去“啊哟,可把你盼来了。看看吐蕃牲畜,头头膘肥体壮,价格和西羌的龚桑巴同等。”
他带领李提山拍拍这匹,摸摸那匹,眼看着李提山充满期待。李提山心疼的摸着一头头牲畜爱不释手,用手捋一把胡须心里暗喜,可嘴上慢吞吞的问道“哎,我说缑晋文,你不是说牲畜是吐蕃马帮赶过来的吗,怎么这里只有你俞树立啊?”
李提山好生奇怪,他俞树立何德何能居然帮助吐蕃人说好话来了。“不急,你先看看吐蕃地区牲畜怎么样,往日,龚桑巴一人独大,漫天要价。如今有了吐蕃马帮,至少榆树沟可以末位淘汰,择优选购。西羌赶回来的虺尵牲畜,看来用不着我等寻医问药,让它一文不值物归原主去吧!”
俞树立对牲畜秉性并不了解,他只知天文地理,懂得人文地貌。看似舞文弄墨的读书先生,居然也对生意场感兴趣,还不是因为尝到赚钱的甜头。改变他观念的,莫属于受李提山的马帮赚钱之道潜移默化。
以往,都得一个人亲自出马。现在,坐在家里也能赚钱,俞树立是洋洋得意。诸不知吐蕃人桑格多找到俞树立,是因为在大街上他碰到俞树立连襟毁蒙举,向他讨问李提山的下落。因为龚桑巴在临走时没有告诉他李提山在什么地方,那桑格多想着这个人肯定住在牲畜市场房间。所以,来到大街见人就问,这不,碰到毁蒙举了。他双拳一抱,对着毁蒙举就鞠躬:“请问大爷,您可知老马帮有个神通广大的老大爷住在哪里?”
他只记得龚桑巴对他介绍的那句样,慕名上大街去寻找。既然是榆树沟家喻户晓的人物,他桑格多就不用愁找不到这个人。毁蒙举一听,想了想:出了名的老马帮无非是李提山和俞树立两个人。俞树立他们家确巧住在牲畜市场附近,而李提山家住在街北头的铁匠铺哪里。看来,此人找我们家大连襟的机会比较大。他看一看桑格多,赔笑道:“嗷,你是找俞树立啊!来来来,他就在我们家隔壁。”
就这样,原本找李老头的桑格多,被毁蒙举误认为在找俞树立。阴差阳错,桑格多便请教起俞树立,从他嘴里淘金马帮的生意经。由于俞树立不属于马帮,他仅仅是马帮的搭伙人,相当于向导职业。所以,对桑格多的到访俞树立不但不予以拒绝,反倒认为是桑格多对自己的一份尊重。
或许,当一个人到了一定年龄,便会经常在身边人面前提起过往。亦或是想更多的人了解自己过去,亦或是想年老多买没有人关注,自己便以年轻时候的壮举在后人面前加以炫耀。而桑格多上门打听,正合俞树立心愿。榆树沟马帮,因为有了李提山一炮打响。这么多年,他俞树立也寄人篱下,苟且偷生。
每每想起这些,俞树立心里不服。凭什么他李提山大字不识一个,却能在马帮运筹帷幄?而我俞树立知天文地理,懂四书五经,十年寒窗,一落千丈。现如今,不得不为养家糊口低三下四。俞树立何曾不想自己扛起大旗,扬名天下。只可惜不是他说了算。文水再多,学富五车,也得以填饱肚皮度日如年。现实告诉他,赚钱才是硬道理。所以,俞树立忍辱负重,为马帮兢兢业业奉献自己学识,以此获得李提山恩惠。
桑格多还算是个董事的后生,他从俞树立嘴里得到一些所谓马帮真传,便上路赶回吐蕃。要说吐蕃至雍州这段路,桑格多并不陌生。以前去内地,吐蕃到雍州是必经之路。难怪,铁匠夫妻俩等不到他。确原来他在俞树立指点下,去吐蕃干起马帮。要说桑格多来榆树沟意向,奔马帮而来不完全对。
桑格多跟龚桑巴来榆树沟意在调研市场,什么赚钱他做什么,是他从西羌出来时的既定方针。西羌,有他的专卖店,金银首饰,翡翠玛瑙,都是从国外运送过来的上等优品。赚钱是赚钱,资金回笼太慢。要想做大金银首饰买卖,得有个长期的支柱产业。支撑庞大的金银首饰投资。桑格多干马帮,其目的正是为了扭转金银首饰店的资金回笼缓慢问题。要不然造成长期资金积压,容易使自己资金断裂。
跟随龚桑巴来到榆树沟,那李老头二话没说给龚桑巴全部牲畜收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干净利索。在龚桑巴回到铁匠铺数银子的一刹那,桑格多心里羡慕不已。原来,马帮赚钱这么容易。那个龚桑巴得心应手,不像自己到处摆地摊,一天下来苦口婆心做几笔生意,也赚不了几个钱。看人发财自己眼红啊!既然马帮盈利特别快,为何我桑格多不去试一试?其实,他建议龚桑巴跨越李提山这一道砍的那会儿,桑格多认为龚桑巴做生意心不狠,总想着如果是他应该怎么怎么地
龚桑巴从铁匠铺离开,他终于开始自己的行程。在俞树立的点拨下,桑格多如愿以偿。他回到吐蕃马不停蹄的组织人马,精心挑选水牛马匹,带上生活必需品一路由西北下东南。沿途还算一帆风顺,第一次跑马帮餐风露宿二十多天,桑格多当然感觉累。当他赶着牲畜来到榆树沟牲畜交易市场,沿途疲劳即刻烟消云散。欣喜若狂早已冲淡疲劳过度,兴冲冲将俞树立找来,希望他拿下自己第一笔单。
满以为俞树立看到他的牲畜立刻拍板,没想到令他始料不及的是,俞树立赶快叫来毁蒙举“快,大连襟,赶快给我去叫李提山过来。告诉他,就说吐蕃马帮送牲畜到达交易市场,让他速来定夺。”
桑格多站在边上听得有些模糊,难道,俞树立不是龚桑巴口中的哪位榆树沟老马帮?脑子“嗡”的一声,桑格多一颗心差点从胸口蹦出来。天啦!原来俞树立不是他心目中向往的老马帮。直到毁蒙举带来李提山,桑格多才将他认出来“啊哟,你不是住在赵铁匠隔壁的李大叔么?”
李提山慢悠悠的胯下马,望着桑格多“哦,我认出来了,你和龚桑巴一起的是吧。唉,我听铁匠老婆说,你好像是卖金银首饰的。怎么,到牲畜市场看热闹来了!”
俞树立笑了笑急忙接下话茬“李老头,他不是什么做金银首饰的小商小贩,而是和龚桑巴一样大的吐蕃马帮老大桑格多。怎么样,你没想到吧?那可是我叫出来的掌门弟子!”
俞树立说着,露出一副不屑一顾样子。“啊!你的大弟子?不会吧,如果是看天文地理,你是他的大弟子还差不多。跑马帮这活,你连行家都不是,又何来的大弟子。”
李提山“哈哈哈”一阵大笑,毁蒙举在边上感觉俞树立这句话说的真不颠倒。“我如果不是外行,桑格多这单生意啊,还真的轮不到你李提山掌舵。关键是将来榆树沟有了吐蕃马帮做生意,西羌龚桑巴一家独大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有了桑格多,他也不敢再在榆树沟的土地上专横跋扈。”
桑格多听出俞树立的意思,干脆拿他来制约龚桑巴。这种想法肯定不行,尽管自己也有一人独大的企图。至少,现在就让这些人明白,接下来他做什么都是秃头虱子明摆着。他不想过早崭露头角“啊,不不不,诸位大叔,我做生意不和别人争高低。城狐社鼠,欺行霸市我们吐蕃人不信那一套。大家公平竞争,各赚各的钱,井水不犯河水。
龚桑巴是西羌马帮,而我桑格多属于吐蕃。西羌牲畜膘肥体壮;吐蕃牲畜精力充沛。咱们俩家各有千秋,各有特色。要说好处嘛,到不完全像俞大叔说的那样在价格上一决高下。只是给了榆树沟人多一种选择而已。”桑格多之所以在众人面前如此表态,目的是让自己抢先站在道德制高点,让龚桑巴无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