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越想越好笑。赵为筛刚刚松开手,后面突然有人说话来着:“大哥大嫂,什么事把你们俩笑成这样,要不,说出来一起分享分享啊。”
由于赵为筛背对着门,面对着炉膛。万菊花倒是面对着大门,面前放着风箱,他们俩面对面嬉戏,当桑格多从门口进来,大老远看见万菊花左右摇摆着脖颈,从赵为筛怀里挣脱的同时,笑得刹不住车。便禁不住问一句。铁匠见有人问话,急忙转身。万菊花抬头便看见是桑格多,眼睛里露出惊喜的同时,生怕赵为筛刚才抱着自己,给桑格多看到,一刹那脸上涨得红彤彤的。“桑格多,你到哪去了,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呢。临走,你得跟咱们打声招呼不是。免得,我们一家为你提心吊胆啦!”
桑格多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走得有点急,这件事办得的确有点不合情理。对不起大哥大嫂了。”
赵为筛不由分说,语气中带有一至亲至爱的那种关切。实质上,他说出这句话,其内心也有点忐忑。明明是图的人家银子,却偏偏假装关心,撒谎咋就不脸红呢?他无心自问。当看到桑格多手里提着好大一包礼物,他当然知道是送给他们家的了。便立刻转怒为喜,笑脸相迎:“啊哟,不是我们怪你,你说你放在我们家东西可不是一般值钱的货色是吧。三天五天不归,倒没什么大惊小怪。二十多天你音讯全无,吓人啦兄弟。难道你不知道乱世之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吗!”
赵为筛意在让桑格多知道他们俩有多担心的同时,确实令那桑格多感激涕零。对他们夫妻俩也不甚了解,对赵为筛所言当然深信不疑。不过那铁匠赵为筛在他眼里算是老实人。初步断定,他是个怕老婆的主儿。
老婆画个圈让他站在那里,他便站在那里。“大哥大嫂,容我跟你们解释一下。没跟你们打招呼,不辞而别,还真的不是在找借口。而是时间已经接近年关,稍有迟疑,吐蕃这一趟生意无法完成,我从你们家走后直接回吐蕃。不过我带回来一个好消息给你们,我桑格多也做马帮了。二十多天一个来回,比起西羌到榆树沟,路途近好几百里。你看,我给你们带来了吐蕃的葡萄干,大红枣,还有茶叶榆树沟市场绝无仅有,都是我们老家特产。”
他一边说,一边从包裹里一件件取出来。放在铁匠他们家炉台上。万菊花一听,眼前一亮。“啊哟,我知道了,毁蒙举大爷带走李大叔,原来就是奔着你去的呀。他们口中的吐蕃马帮,原来指的就是你桑格多吗?”
万菊花吃惊的看着桑格多,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可能是因为不敢相信,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商小贩,突发奇想跑马帮,而且还一炮打响。万菊花连连摇头,表示不敢相信。桑格多身材矮小,虽然留有满嘴山羊胡子,眼睛蓝蓝的有点大。一看就知道不是汉人种,而是少数民族。
别看他其貌不扬,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在那个时候可不多。看上去似曾本分的吐蕃人桑格多,令万菊花刮目相看。尽管龚桑巴于桑格多与自己无亲无故,生意场上也风马牛不相及,对他们俩做同样马帮生意,万菊花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噢,对呀大嫂,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幸运的是,龚桑巴春节前不会再来榆树沟,桑格多也是借此机会发笔小财。如果两个人马帮来榆树沟,彼此互不打搅,倒是万幸。俗话说,要饭不可同行,生意不可同行。如果榆树沟马帮在世,恐怕这些事都不会发生!至少,那李彀每一次都会从西羌给他们家带好多榆树沟没有的贵重物品。对他们家的好,万菊花从来都没有忘记。但愿李彀他们好心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说实在的,不谈老李头接济过他们家,也丢开老李头发生在她身上的城南旧事。单凭李彀对他们家的好,自己就得感谢人家一辈子。除了感谢,万菊花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想法。
就是将自己大女儿赵晓燕许配给李彀,通过他对李彀和自己大女儿赵晓燕相接触眼神中,万菊花可以判断出他们俩有种青梅竹马的感觉。尽管铁匠看到李家人不怎么善待,但两个姑娘都李彀和构大爷还是有礼有节。
这件事埋在万菊花心底里,她没有把自己想法告诉赵为筛。因为他知道,那铁匠赍恨老李头和自己有染,心里一直闷闷不乐。万菊花相信,等有一天当赵为筛知道自己的铁匠之所以有了今天,多亏那李提山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炒作的结果。
估计铁匠虽然不为所动,但至少不予反对她女儿赵晓燕,于李彀的这门亲事。唉,可惜了,多好的一对年轻人。谈不上门当户对,但至少自家姑娘和李彀绝对般配。
她当然希望李彀带领的马帮,会突然出现在榆树沟。然后,李彀带着好多礼物,向她姑娘叙说自己周游列国去了!尽管万菊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从心底里,她希望这个美梦成真。
万菊花在替女儿于李彀的这门亲事,感到惋惜。那么被沙尘暴卷走的李彀,到底怎么样了呢?让我们回到锦翚珲带着马帮四兄弟,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找路开始吧。
沿途,他们在沙滩上插下柳树枝,回来不至于迷路。让锦翚珲带着马帮小年轻出去,构大爷放心。他知道锦翚珲肚里几斤几两,和他爸做一辈子老邻居,这一点还不掌握那他构大爷算是白活了。看着锦翚珲长大的构大爷,深知他老爸祖传周易八卦,天文地理。几时风雪几时雨止,锦翚珲掐指一算,分毫不差不敢保,算出个七大八应该不成问题。
申鼙不答应了,他气呼呼来到构大爷面前,不客气的质问构大爷“他大爷,你安排我家男人锦翚珲走了,搭帐篷、支锅灶这些男人干的活谁来帮我?你老不会告诉我,和你们家挤在一个帐篷睡觉吧!葛聃有那么多大男人,偏偏安排咱家男人探路。和你老做邻居啊,咱做得不怨啦!”
说话间,申鼙拿下头上狗皮毛,露出满头披发。她一甩头,赌气的来到构大妈身边。看到申鼙露出这种泼辣样子,难怪锦翚珲总是怕他。你看申鼙,那一副好身板有一米六五高。长脸大嘴巴,高鼻梁上却配上一双小眼睛。两眉中间,一道深深的竖纹,加之两频颧骨凸出,所有这些面向,注定她要成为锦翚珲家主心骨。
颧骨高证明此女子宿命硬,能当家做主,主人公气质尤佳。操心劳碌,吃苦受累都不怕。可怕的是女命硬朗,男命受挫,十有八九克夫面相。加之两眉之间那一道看似不起眼的竖纹,命学释义为离玄之剑,大凡与之同床共屋之人不死也得塌层皮。
构大妈阬头忙着整块沙地搭棚,狗群英和构群翠姐妹俩正在往帐篷上扣绳索。见申鼙脸拉得老长,她起身看着申鼙一眼,然后给她身上掸掸沙尘。“我说你个老家伙,看把人家媳妇气得,和马帮一起去找路非得他们家锦翚珲吗?让马帮自个儿去你有啥不放心的。”
见构大妈当着自己面,指着构大爷一顿数落,申鼙心里美滋滋地。她这个人啊哟,有一种习惯,对待不敢得罪的人,受了委屈一般都到构大妈身边撒娇。至少,构大妈不问青红皂白,始终能站在她一边。啊哟,你看构大妈又是哄她,于是找好东西给他吃,体贴入微。“就是嘛,你把我们家男人叫走了,剩下我们娘仨搅水也不混。”
由于构大爷在葛聃人面前没人敢违拗,申鼙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发。这不,得到构大妈赞同,心里嘚瑟多了。也难怪她焦急万分,因为一天时间,又要搭帐篷支锅。又要和大家伙一起做火烧饭,西羌人吃食可麻烦多了。杀羊煮肉,和面做馕。锦翚珲这一走,两个姑娘能干啥?
搭帐篷是件大事情,这可咋整?申鼙的得理不饶人,令构大爷惹都不惹她。构大妈再三劝说,总解决不了申鼙家的根本问题。确巧,李彀见湖边人已经走光,偶尔有四五头牲畜来到湖边饮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腿往构大爷哪里走去。申鼙对构大爷的抱怨话,打断李彀对家乡亲人的思念。
而这一会的构大爷,看着申鼙赖在他们家不走,心里烦躁。他对着申鼙慢条斯理的说道:“翚珲他媳妇,你也太不懂事了吧,我派锦翚珲带着马帮几个孩子走,是因为锦翚珲年长见识多。再说了,你没听见孩子们议论,他们随身携带的指北针不灵光,没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带队,有去无回你怎么说?你家男人懂得辨别方向,起码从这里走出去,他不至于找不回来。可你让几个年轻后生单独寻路,万一找不回来你心里过得去么?嘴上没毛,做事不牢,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