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嘛!好了,他们回来能找到出路,所有事情便迎刃而解。还谈得上什么雄黄酒熏死大鳄鱼啊。明天卷起铺盖,一走了之。”
众人尾随小裁缝孙作崇,一个个抬头仰望。“唉,我还以为真的有外人来咱们这里呢。如果是那样,倒是我们所希望的,还愁
什么找不到出路,原来是咱们自己的人回来啦!”
小皮匠罡成刚摇摇头,继续回到构大爷他们家帐篷。而他老婆樊郦莅侧去了临时厨房。因为寻路的人回来了,大家也该吃点东
西。从沙尘暴将大家席卷至此,除了孩子们,所有人肚里空荡荡地。
小皮匠老婆樊郦莅可是个烙饼好手,从她手中烙出来的大饼,或者是馕,香脆松软有嚼劲,就像嚼在牛皮筋上。你还真的不要
不信,葛聃人没有一个能做出她的那种口感。哪怕同样一盆面粉,只要经过樊郦莅的手,吃起来绝对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要说小皮匠夫妻俩,个性为人正直,老实地道。处事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沾别人便宜。罡成刚虽然是不起眼的小皮匠手艺,
从不因贪图钱财与人悖逆不道。来到厨房的她随手拿起剔骨刀放在眼前亮一亮,便说:“几位姐姐,出去找路的人快回来了,准
备开饭吧。刀子有点钝,我去鐾一鐾。”
于是,顺手找块牛皮,将剔骨刀放在上面“嚓嚓”来回铛个三二十下,并用手指试一试。
李彀没有什么外伤,除了被大鳄鱼摔得头晕,浑身上下完好。骨头未断,皮肤未破。只是从大鳄鱼口中摔下一刹那,受点刺骨
疼痛。幸亏摔在沙滩上,仅仅是软组织损伤。如果摔在石头上,那大鳄鱼脖子的那股拗劲,估计李彀骨头不被摔碎算他本事。攸茜悫给他敷上几块跌打损伤膏药,便是恢复如初。构群英扶着妹妹构群翠哭泣,
那是可以理解。大鳄鱼当着姐妹俩面,生吞构大妈,那恐怖场面一直在她头脑里一幕幕展现。惊骇、惨不忍睹,遗留在姐妹俩心
里阴影,久久地挥之不去。
构大爷平日里操心劳碌,得知构大妈被蟒蛇生吞,老人家沉默寡言,老泪纵横。那一大锅由构大妈炖出来的羊肉,被孩子们一
扫而光。樊郦莅烙出来的大饼,孩子们扮得七零八落。葛聃的男男女女陪着构大爷父女三人,默不作声。谁也不敢提一个饿字,
包括郎中攸茜悫,也不得不放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致自私,和大家伙打成一片。
人们不是用饥饿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而是少了一个构大妈大家内心里义愤填膺。众多捉大鳄鱼计划和盘托出,构大爷听得历历在目。到底谁的方法
管用构大爷心里酝酿许久也没个谱。
心里恶狠狠的诅咒:该死的沙尘暴啊,你为什么要将我等席卷到这食人的鹦鹉湖。我于你无冤无仇,凭什么阻断我等去雍州榆
树沟的路。唉,构大爷终于缓过来了。他收起大烟袋,别在腰眼,咳咳干咳两声,清一清嗓子望着大家说:“感谢大家伙都到场
了,只是你大妈遭遇不幸无力回天。大家记住她的好,便是她在天之灵最大的欣慰。但愿她黄泉路上走好,天堂有灵保佑我葛聃
人不受怪兽侵扰。刚到这里第一天,有好多未知因数需要我们去应对,大家还是抓紧时间,各忙各地去吧!”
构大爷知道有些人家帐篷虽已搭好,屋里还是一盘散沙。不能因为构大妈的死,扰其左邻右舍惊慌失措。于是,他站起身,对
着所有人挥挥手。失去构大妈,突然间的变故,使老人家看上去一下子老了许多。别人,只能施其安慰。切肤之痛,还需构大爷
和两个女儿来慢慢承受。尽管,他受到葛聃人的尊重。因为,痛苦这件事是精神上的折磨。别人再好,也无法替代。
骞悭褰也走了,临走时拍拍李彀肩膀“小伙子,构大爷他们家就有你照顾了。等我忙定了,再过来帮助你。”
说着,他转身面对构大爷“构大爷,你老节哀顺变,鹦鹉湖大鳄鱼,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其消灭。大爷,你就放下心来吧!”
除了骞悭褰安慰构大爷几句以外,其他人等陆陆续续默不作声的离开。因为人们知道,无论再好的安慰,此时此刻对构大爷一家
来说,都不能抹去对构大妈的思念。所有人言语上的抚慰,现在都无济于事。失去亲人的痛苦,岂能是
几句好话就能抹去。除非,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会逐渐在人们记忆中淡忘。
李彀低头站在构大爷面前,无言以对。他在构大爷一家人面前,有种犯罪感。是的,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构群翠对
他的怒吼。他不知道构大妈是在大鳄鱼张着血盆大口准备生吞他的一刹那奋力一跃。构大妈为救他而死,他却为救构群翠
而遭受鳄鱼攻击。或许,最愧疚的人不是他李彀,而是构大妈的闺女构群翠。可事实上恰恰是这个构群翠,将她母亲的死,统统归咎于归咎
于他李彀。
无语中的李彀,没有更多言语为自己辩护。因为,无论怎么讲,构大妈为救他而死这是既定事实。李彀内心里充满自责、愧疚,以及
下决心逮住生吞大妈大鳄鱼。将它千刀万剐。尽管他恨得大鳄鱼咬牙切齿,但在构大爷一家人面前,李彀只有一个念头,深深地在构大爷
面前默不作声的负荆请罪,希望得到他们一家人的原谅。
就好像构大妈是他亲手害死一样,揪心、悔恨充斥他整个人身心。他恨自己为什么赶在蟒蛇张口那一刻昏迷,要不然怎么说他
也不会让构大妈这么做。“构大爷,都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要不,您老踹我几脚或许心里好受些。”
构群英走过来,面对着李彀泪眼汪汪“李彀哥,不怪你,我都看见了。妈妈虽然是为救你而死,可你也是为救我们家小妹,才落
入大鳄鱼口下。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家小妹了。”
原本,构群英仅仅是为了安慰李彀,尽量使他从内疚中解脱。构群翠听了心里接受不了“姐,你说什么梦话呢?不是因为你舍
不得他一个人去湖边一趟趟担水,我和妈妈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到你嘴里怎么就怪起我来了,到底谁是你的亲人啦!我
看你是包庇他,不顾妈妈对你养育之恩了吧!”
构群翠的一席话,终于使李彀明白了,那是构群英看着自己一个人挑水给整个葛聃人使用,于心不忍。于是,才带头帮忙给自
己减轻负担。因为,除了他,葛聃没有第二个人和李彀有同样想法。构大爷也明白了,是他们家大姑娘舍不得李彀才有了现在的
悲剧结局。
或许,好心有好报吧!李彀将自己一个人置身于危险之中,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而构大妈为了保护李彀奋不顾
身。她完全可以选择活着,让那大鳄鱼生吞李彀。所以,构大妈此举,被深深地埋在李彀心目中。
为什么构大妈要这么做?构大爷心里琢磨着:那李彀命不该绝,或许是构大妈最后心愿。因为,她观察到自家姑娘对李彀这个
小伙子有意思。当然,这是构大爷心里猜测。如果真的像他想象的那样,倒不是什么难事。比起节骨眼下消灭巨鳄省心省事多了
,想到这里,构大爷心情好多了。他正想对李彀说些什么,申鼙风尘仆仆的手里拿着绳子走过来。“唉,我说小伙子,做事得有
头有尾不是。帐篷搭好了,里面还没收拾好,你就去挑水,结果惹祸上身。帮忙帮到底呀,我们家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做呢!”
说着,伸手拉着李彀就走。“嗨,申鼙大婶你这是哪跟哪呀?我妈是为救他而死,他更应该待在我们家帮忙赎罪才是。怎么你
说让他走,他就得走啊,人家又不是你们家人。”
构群翠那一张嘴,也不比申鼙差到哪去,尽管申鼙天不怕地不怕。“嘿吆,我说小侄女,你这话讲得有点俗气。要说构大妈是
为了救李彀而死,那李彀在我们家干活干得好好地,他去湖边担水为了谁?是为我呐,还是为你呐?”
李彀听了“这”
不知所措!他直愣愣的望着构大爷,同时,也望着申鼙大婶。说话间,申鼙大嫂鄙视一眼构群翠,没等她说话,拉着李彀气呼
呼的说:“我们走,以后啊,你就住在婶婶家,我管你吃穿住。别人大婶不敢说,你,大婶还是养得起。”
说完,看都不看构大爷一眼,拉着李彀,昂着头,大步流星的朝自己家帐篷走去。